顿时一阵愤怒涌入大脑,两人在宿舍后巷发生了争执,互相掐着脖子硬刚,盛星宇幸运地占了上风,用草地里不知道是谁掉下来的晾衣架把人活活勒死了。
盛星宇在巨大的恐惧之下报警自首,学校派出所上报给了区公安局,本该收网抓人完美结案,却因为运送尸体的时候在背上发现了那个诡异的刀剜笑脸,这案子才递到了市局。
陈芷在办公室翻着案卷,一边翻一边摇头,这孩子糊涂,连被审问的时候都在抖,显然是害怕的要死。
但让她有些想不通的是,盛星宇自首自己把人勒死了,却根本不承认在背上剜了笑脸的事。
一提起那个笑脸,他就一脸茫然,看到尸体照片之后,甚至恶心的吐了出来。
案情扑朔迷离,唯一一个能榨出点消息的凶手却是个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说什么招什么,根本无缝可钻。
而且,他还是盛乔的亲弟弟。
陈芷抱着案卷靠在椅背上,闭眼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不远处,审讯室里爆发出女人震耳欲聋的骂声。
“盛星宇!你他妈真的给我长本事了啊!为了个女人你现在竟然敢杀人了?!你知不知道杀人是什么罪,把你送进大学让你吃干饭的吗?!好的不学,现在竟然还变成杀人犯了,你可真是爸妈的好儿子啊!!!”
盛乔的声音很尖很细,极具穿透力,周从站在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外,闻声悄然摘下了监听耳机。
盛星宇穿着黄色的制服,听到亲姐姐的嘶吼,默默缩在椅子一角,一言不发,也不敢反驳。
闻识川站在审讯室一边,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爸妈是怎么教育你的,我是怎么教育你的?要是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现在变成了杀人犯,你让他们怎么活?”
盛乔气急了,眉头紧紧扭成一团,修长漂亮的手指指着对面少年的额头,一声一声仿佛审判:“啊?盛星宇,你现在告诉我,你让我回去怎么给他们交代?!”
而盛星宇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盛乔气的骂不动了,双手撑着审讯桌跌进了椅子里。
姐弟俩面面相觑,不知沉默了多久,一阵密密的哭声便如春雨一般细细泼洒在颓萎的审讯室里。
见这场面,闻识川便推开门走了出来。
周从抿了抿嘴唇,有些无所适从地看着迎面走出来的闻识川,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他跟着闻识川三年多,知道他的一些故事。
审讯室里悲惨的场面,正常人里挑出几个来,都很少能够觉得感同身受。
可是闻识川不一样,他应该可以。
很少有人知道,闻识川为什么当警察,又为什么在受伤这么多次之后依然坚守岗位,甚至做到了刑警支队大队长的位置。
这是那血和泪换回来的,对闻识川来说,这背后的牺牲,却又不止这些。
他周从到了警队对谁都嚣张,可唯独敬佩闻识川。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闻识川进警队,送进去监狱的第一个犯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闻识川母亲的案子他不甚清楚,但他知道,从那之后,闻识川不管受再重的伤,没喊过一句苦,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满身伤痕的狼狈样子,甚至每次受伤送进医院都拒绝所有的陪同。
他亲手葬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之后做的一切,忍的一切,都像是在赎罪。
这些过往他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但在支队大部分人都有所耳闻。
所以别人敬他,但更怕他。
“闻队……”
看着眼前的神色自若的男人,周从感到从四面八方朝他涌起一阵局促,瞬间将他包裹,他怯生生地喊了一句,便再没了下文。
闻识川毫无表情,可是审讯室的气氛还是萦绕着一抹心伤。
周从侧过头看着玻璃墙壁内相拥哭泣的姐弟,心中生出一种里面的气氛要比外面更好的错觉。
于是几步走到他跟前,冲着他低声说:“里面我去处理,闻队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又不想让自己这句话显得太过于刻意,他干咳了两声,又加上了一句:“陈顾问该吃中午饭了吧?我刚看天气预报,这外卖要早点下单,不然估计会迟到。”
闻识川抬眸,眼神里有种他读不懂的深意,好像在冲他说“不用你操心”一样。
他连忙移开眼神,顿觉尬然。
侧过身拧开里面的小门,进去之前又解释:“闻队你放心,我肯定把这里面处理好。”
闻识川这次冲他漠然点了点头,旋即转身离开了这个狭窄的空间。
正如周从所说的一般,夏日天气多变,市局大楼外忽然下起一阵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