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见见于淑文吗?”见门被关上, 陈芷想起江年来的目的,又轻声问闻识川。
闻识川没回答, 直接站起身。
朝她伸出手:“走吧。”
*
审讯室依然是平日里的样子, 冰冷狭窄。
坐在审讯椅上的人换了又换, 陈芷早已经习以为常。
跟着闻识川走进去, 她自然地落座,又下意识抬眼打量。
于淑文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漂亮很多,齐肩的短发,齐刘海,眼睛很大。
被抓得猝不及防,她脸上还带着淡妆没卸,过了一夜,妆已经有些花,嘴唇涂抹的口红顺着唇纹微微干裂,看着很没精神。
扫过一眼便收回眼神,趁着闻识川提问的空隙她又拿起桌上放着的资料看。
跟闻识川告诉自己的情况差不多,看了两眼又放下。
“于进平出租房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有?”
例行的问题闻识川一个都没问,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关于何尘的案子。
于淑文做了坏事,此刻表现得倒是坦荡。
“就我跟于进平,那房子搬进去锁坏了一次,我过去找人重新换的锁。”
“于进平死后你还去过那里没有?”
“没有,我报了失踪,就回了邻市。”
“于进平死的时候钥匙放在哪?”
“我不知道。这么久了,就算知道也不记得了。”
“你的钥匙呢?”
“带回邻市了,前几年搬家扔了。”
一问一答,于淑文说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一点撒谎的迹象。
陈芷犯了难。
如果没有钥匙,杀害何尘的凶手又是怎么从阳台翻过去的。
更甚至,在何尘出事后,他又是怎么以于进平的身份接受警方的盘问,和对不在场证明的调查的。
当年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真的就没有人发现这么明显的漏洞,还是说发现了,但故意忽略了?
过去这么久,现在谁都没办法给出答案。
闻识川没有叫停问话的进度,在陈芷思考的过程中依然在问。
“当时你的结婚对象,现在跟你是什么关系?”
“年初刚离婚,已经没联系了。”
“离婚的原因?”
“我生不出小孩,他出轨,在外面养小三。”
“你杀于进平的事他知道吗?”
“不知道。”说到这个问题,于淑文嗤之以鼻,“知道了他还能跟我结婚?”
“他现在人在哪?”
一提起她前夫的话题,于淑文的表情变得轻蔑,声音也不屑:“我不知道,都说离婚了,他在哪我都不关心。”
没有逻辑错误,没有表达漏洞,回答问题的神态也自然。
陈芷眯起眼又仔细打量她,依然找不到于淑文说谎的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真就是这样,她真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但闻识川并没有善罢甘休,他似乎早有预料于淑文会如此答复,在说完这个话题后忽然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
冷冷的审视目光落在于淑文身上时,她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唾沫。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
陈芷能想到闻识川此刻的表情有多吓人,但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于淑文摆出这样一副表情。
片刻,闻识川的声音冷冷萦绕在审讯室里。
“你在撒谎。”
肯定句。
陈芷微愣,又在脑海里复盘刚才于淑文的表现,却还是没有找到能证明她撒谎的细枝末节。
于淑文也被闻识川的话吓得变了神色。
“你……你说什么呢,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呀。”
闻识川冷冷报出一个名字:“杜山,你不陌生。”
于淑文自然不陌生,那是她的前夫,她口中出轨的渣男。
“嗯。”
“四年前,一月十九日,就在你谋杀于进平的第三天,他来了成桥,你知情?”
陈年旧事再被翻出来,于淑文又吞了吞口水。
“我……知情。”
“他来干什么,你知道吗?”
“好像是厂子有批货,他、他去审批。”
闻识川逼问:“什么厂?”
“化、化工厂吧。”
于淑文的表现跟刚才已经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此刻坐在位置上缩成一团,像一只惊弓之鸟。
闻识川没打算放过她,声音冷冷地陈述:“成桥安宁化工厂。”
于淑文肩膀一抖。
“嗯嗯、好、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于进平在这个厂有两个月的工作记录,负责他的人刚好就是杜山。我想于进平到死都不知道成桥安宁化工厂在哪吧?”
“我……”
于淑文已经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闻识川根本懒得理她,语气已经很不耐烦:“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杜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