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识川没说话，只是冷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人，想从他的表现中找出一点撒谎的成分。
陈芷心底有些闷。
如果梁锡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祈云的确坏透了。
可是他的坏，却又不是可以被绳之以法的坏，甚至他不仅没有犯法，反而还帮助了警察找到了郑清囡。
过了一会，闻识川开口：“那笔钱呢？”
梁锡有些愣：“什么钱？”
闻识川：“你给祈云的，那笔让郑清囡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钱。”
梁锡抬起头，表情有些虚弱：“这问题，你该去问祈云吧？”
“毕竟我在给完他钱之后，就被你抓到这里，一直坐到现在。”
梁锡表现的很真诚，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隐瞒。
闻识川继续问：“祈云知道信托合同的事么？”
梁锡摇摇头：“他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我的计划，我只是求他帮我，他没有参与。”
说完，梁锡好像意识到闻识川问这问题的动机，随后苦笑一声：“闻警官不会是想找什么理由把他抓进来吧？”
闻识川没说话。
梁锡笑的更勉强了，他耷拉着头，无力地说：“祈云说的没错，你一直都觉得他犯了法。”
“别白费力气了。”梁锡说着，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如果你找不到一个人犯法的证据，那就说明他根本没犯法。”
“祈云或许没道德，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他没道德就把人抓进来关着，这道理闻警官应该比我懂得多吧？”
即使自己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说出来的话还是处处带刺。
陈芷看梁锡很不顺眼，此刻趁着闻识川沉默，她终于有理由反驳。
陈芷：“现在没发现破绽，不代表之后不会发现。你放心，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与其在这里同情别人，倒不如低下头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她语气很淡，轻飘飘吐出来，梁锡脸色一变。
随后不甘示弱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哦，原来无用的挂件也会说话。”
话音刚落，闻识川的声音冷冷落在他面前：“我说过，她不是你能指指点点的人。”
梁锡侧过头，有些不屑：“闻警官倒是很会护短。”
“她不是我的短板，相反，她是一名比我还要优秀的刑警。”
闻识川盯着梁锡，眼底光芒凛冽，“如果你再说一句不尊重她的话，我不介意做跟祈云一样的事。”
梁锡脸色一僵：“……你在威胁我？”
“没错。”闻识川伸手拉过陈芷，毫不在意地起身。
声音飘到梁锡耳边，“但你很快也失去了被我威胁的价值，所以劝你控制好自己的言行。”
说完，转身离开，没再多看梁锡一眼。
*
出了审讯室，闻识川也一直没放开陈芷的手。
两人走了一段路，陈芷忽然停下脚步。
“闻识川，不对。”
闻识川也跟着停下来，转过身看她：“怎么了？”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梁锡他们要把王文进放在天台上。”
陈芷轻轻蹙起眉，垂下眼思考：“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将王文进示众啊。直接推下去，或者抛完尸再逃跑出国，在警方发现案子之前他们完全可以抽身，根本不用设这么复杂的一个局……”
闻识川表示理解：“你是想说，这起案子所有的证据和动机都能对上，但是凶手杀人的方式完全是没必要的。”
陈芷点点头：“对，这案子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如果按照梁锡所说，那么不管怎么样，只要王文进死了就已经算是报仇。他们想要的只是王文进死而已，而把他放在天台上示众，完全是多此一举。”
“但是梁锡计划的那么多事，却给我一种感觉。”
闻识川接下她的话：“梁锡的目的根本不是让王文进死，从一开始，他就是要王文进死在所有人面前。”
陈芷连忙点头：“对，示众，才是他一开始计划好的目的。”
但她又很快泄了气：“但为什么，梁锡非要王文进死后示众呢？如果仅仅只是因为王文进该死，想让那些人知道王文进做的那些事，完全有更好的方式去让大家了解，但为什么偏偏要杀人……”
“而且梁锡从最初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认罪的准备，这不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换王文进的？明明有那么多种报仇的做法，他便选了最极端的一种。”
闻识川冷冷道：“献祭。”
陈芷后背一凉，一句话忽然窜进脑海。
「我不能陪您了，我用生命感谢你，用我的鲜血为您献祭。」
她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郭越，那封他留给郭津铁的彩信，里面也提到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