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脸上依然带着挂着那抹意味不明的，极淡的笑意。
而闻识川的脸已经冷的可以渗出冰来。
陈芷有片刻的发愣，意识到刚才两人在客厅的谈话并不愉快。
便没再说话，乖乖站在闻识川身后。
祈云的目光落在屋里的盛乔身上，语气很温和：“亲爱的，我们走了。”
许是被闻识川身上的气势压着，盛乔破天荒的没有多说什么。
侧过头跟陈芷又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迈着步子朝门外的人走去。
两人离开之前，祈云又转过头，微微冲闻识川勾了勾嘴角。
说话的语调也异常平缓，正是这平缓让他的话带了几分挑衅的味道。
“闻警官，再会。”
闻识川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冷冰冰的眼神只在他身上扫了一瞬，便嫌弃地移开。
*
等到客人离开，闻识川才转过头看向面前的女人。
眼神里的冰霜化开，渐渐被一抹平静的柔和取代。
陈芷有些犹豫地开口：“你……跟他认识？”
闻识川没有否认，只是叮嘱道：“之后理他远一点。”
陈芷对他再一次逃避她的问题有些不满，小声嘀咕：“……本来也没有多近。”
闻识川：“那更好，之后也不要有任何靠近的势头。”
见她表情不悦，他又补充：“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他很危险。”
提起安全问题，陈芷的眸子才转了转：“看来是仇人？”
他摇摇头：“我不确定。”
跟闻识川相处的这么多天，他不确定的事一件一桩堆起来，已经多的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可是一想到，自己就算知道藏在那些问题后面的真相，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想刨根问底的念头又止住。
不再追问，她笑笑。
又伸手勾了勾他的鼻子，俏皮道：“那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吧，闻警官。”
他点点头，忽然靠近。
一双手伸到她耳后，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悉心地梳起刚起床尚还杂乱的头发。
他动作轻柔，抚过她的脖颈和耳根，随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根皮圈，将细碎的散发都拢了起来。
陈芷有些意外：“诶？什么时候拿的皮筋？”
“早就在了。”他淡淡回答。
早就？
陈芷脸一红，确认关系还是昨晚的事。
或许在他心里，他们已经在一起好久了吧。
*
休假的最后一天，两人终于实现了在沙发上看电影的计划。
一部黑白浪漫老片，看得陈芷昏昏欲睡。
电影进度条过半，她整个人已经窝在了闻识川怀里。
闭着眼，睡的很安稳。
入夜，窗外霓虹闪烁。
不远处的山际，黑夜浓稠。
感受到怀里的女人身上的温热，和喷在自己的胳膊上匀称的呼吸，面对着眼前庸俗的爱情电影，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踏实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将他一点点慢慢包裹。
昏昏欲睡之际，梦里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小闻啊。这次，我是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惊醒。
张高卓的脸很快在眼前消失，可是声音却久久停留脑海。
眼前的电影播到了片尾，悠扬的大提琴声随着在黑背景上缓缓流淌的文字，一点点钻入耳膜。
怀里女人换了个姿势窝着，似乎睡的不太舒服，一直轻轻蹙着眉。
他坐在原地缓了缓，才抱着陈芷进了房间。
看着在床榻上安然入梦的女人，他伸手轻轻拨去她额间的碎发。
并没有在房间做过多的停留，径直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停在客厅。
电影已经放完，偌大的客厅只有一盏很微弱的落地灯发着光。
他走过去，靠在沙发上。
盯着眼前已经黑下去的屏幕发呆。
关于祈云，关于张高卓的回忆。
便伴着那个梦一起，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认识祈云，是在他当刑警第二年的事。
彼时他已经成为了张高卓最器重的徒弟，是支队最受人敬仰的二把手。
一次，市公安局接到一起报案。
报案人称有人套用了自己的身份信息进行网贷，导致他负债金额多达一百万整。
张高卓便将案子交给他处理，他也很利落地抓住了犯人。
那个“犯人”，就是祈云。
可是在所有证据都确凿，线索链都完整的情况下，祈云最终还是被无罪释放了。
法院判决给出的原因很简单，祈云没有任何作案动机。
而那个时候的祈云也一口咬定，是那个报案人陷害了他。
案子被驳回重新调查，那时还在社会上还引起了不小的舆论风波。
上级要求四十八小时内找出真相迅速结案，无奈下，张高卓便亲手接下了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