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近竹对骆钰英的到来一点都不吃惊,他要不来,反倒奇怪了。
只是今天这种场合下,谅他也不敢轻易的拆台。
一听是隆化帝的嫡长子到了,那些沽名钓誉,等着待价而沽的人,立刻发现眼前有条仕进的捷径,纷纷掉转风向,对他肉麻的吹捧起来。
只有少数真正不抱功利之心的人,不卑不亢的跟骆钰英和骆钰杰见过礼,便讨论起诗词歌赋来了。
骆钰英清了清嗓子,高声说,“在下得知大烈国的高人韵士今日全聚会于礼贤山庄,特向父皇请了一道恩旨,在座的诸位,凡有意仕进者,朝廷将择优征召,还望诸位别错过了如此大好机会。”
此言一出,有人便立刻表示效忠,有的索性来个毛遂自荐。一时热闹非凡。
骆钰昭一看骆钰英有备而来,借着许以高官厚禄,来利诱士子们为他卖命,而平日里那些个自命不凡的才子们,一见到蝇头小利,一个个就如恶狗见了肉,吃相如此难看,不禁心生厌恶,起身就要往外走。
慕容近竹见他身子一动,知道他要走,急忙一把按住他的手,低声说,“这些人今天为利而来,明天也会为利而去,殿下何必在意这些。”
骆钰昭被他一言点醒,这才重新坐下,“我只是恼恨被他们平日的言行蒙蔽而已。”
“如此说来,殿下应该高兴才是。通过一件小事就能分辨出一个人的真伪,这不是帮了殿下的忙吗?”
骆钰昭一听笑了,“还是近竹有见识,那方才你说的曲水流觞那件事……”
“当然是按计划进行了。”慕容近竹说着站起身来。
骆钰英刚大殿的时候,就看见慕容近竹在三弟身边有说有笑。
别人都在巴结他这个皇长子,唯有慕容近竹根本不曾正眼瞧上一眼,心中更是恼恨,正愁找不到机会羞辱他,现在见他起身,立刻大声嘲笑道,“莫非慕容公子自命为天下英才,也想与在座的前辈们分一杯羹?只是公子别忘了,你的母亲可还是乐籍,你也不曾认祖归宗,实在爱莫能助呀。”
慕容近竹在伯府的情况,他早已从慕容近山那里了解得一清二楚。
“皇兄,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骆钰昭见他当着众人找慕容近竹的茬,霍地站起身来,怒视着骆钰英。
骆钰英见状,冷言冷语的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三弟便要如此这般的急着护短吗?”
众人见两位皇子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深知两个都是惹不起的主,一个个都不敢出言相劝。
慕容近竹朝骆钰英拱拱手,“大皇子殿下如此关心在下的家事,近竹实在是感激不尽。”
这句话听起来好似人畜无害,实则在暗讽骆钰英一个堂堂的皇子,不将心思用在国家和朝廷上,却时刻盯着一个伯府的庶子不放,实在与皇长子的身份不符。
骆钰英如何不知道他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当着众多名士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自找台阶道,“本人贵为皇长子,自然是胸怀全天下的黎民百姓,你虽然是个没有身份的私生子,本宫还是将你与大烈子民一视同仁,所以才特别的关心与你。”
他本性恶毒又刻薄,时刻揪住慕容近竹的身份不放。
那些刚才向骆钰昭效忠的文士,见他屡屡跟一个弱冠少年过意不去,气度如此狭小,心中不禁暗暗打鼓,日后真要在他手下做事,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骆钰昭忍不住又要顶撞骆钰英,慕容近竹朝他使了个眼色,不慌不忙的答道,“近竹实在受宠若惊了。不过以近竹之见,大皇子殿下还是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天下苍生之上。否则,全天下比近竹可怜和不幸的人比比皆是,殿下就是每天不眠不休,恐怕也关心不过来呀。”
骆钰英接到慕容近竹抛过来的一把软刀子,只好尴尬的笑笑,“三弟,刚才大哥听闻大家要搞什么曲水流觞的诗文比赛,不妨现在开始吧。”
“如果不是两位皇兄,咱们早就已经开始了。”骆钰昭不满的站起身来。
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晴好,虽然是冬季,却有些春天的气息了。山风徐徐吹过,山林里散发着烤肉诱人的香味。
众文士沿着溪边,一一在垫子上坐下。
侍者在每人身边放了一个盘子,里面是各色美食、茗茶和醇酒,节目便正式开始了。
骆钰英宣布,“大家都是名士,不如本宫先出一道题,大家来连句怎么样?”
既然是他的提议,众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便都点头称好。
“那就以雪为题,大家作七言诗好了。”骆钰英看了看下首的骆钰杰,“就从二弟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