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近竹不露声色答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要看陈大人能不能慧眼识英才了。”
陈元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可千万不要犯在本官手上,否则让你好瞧。”
“在下真要有什么把柄给陈大人逮到,本也就不打算请陈大人高抬贵手了。”孟近竹轻蔑的笑了笑。
“希望你好自为之!”打起嘴皮官司来,陈元还真不是孟近竹的对手。
孟近竹施施然走向自己的号房,朝里面看了看。
眼前是一个长约五尺,宽约四尺,高八尺的一间独立的小隔间,除了一张桌子和一条凳子,别无其他东西。人坐在里面,连个转身的位置几乎都没有。
孟近竹不由倒吸了口凉气,都说这号房就跟牢房差不多,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刚一坐下,监考官立刻走了过来,在案头放了三根蜡烛,点燃了其中的一根,随后走了出去,将号房的门从外面锁上。
孟近竹抬头看看笼子一样的号房,不禁暗暗苦笑,朝廷开科取士固然是一件有利于天上士子的好事,只是这考场的环境实在也太差了一些,现在的天气又干又冷,人闷在这里,没病都会给憋出病来。
年轻人还好,只怕那些年长的老者,呆不了多久,身体就会吃不消。
等此次会试结束之后,一定要向皇上进言,好好改善一下士子们考试的条件才是。
孟近竹摊开试卷,仔细看了一遍题目,只有两题,一道是关于梅花的,一道是雪的题材。
他略作思索,便开始动笔,不到半个时辰,一首咏梅诗和一首咏雪诗便已经写成。
咏梅诗的其中两句是这样写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诗成之后,后来广泛流传,成为咏梅的千古名句,至今我们好在吟诵着,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孟近竹放下纸笔,走出了号房,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和明媚的阳光,跟考场里简直是天壤之别,不禁生出一种隔世之感来。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转头回去一看,一个老头被人扛了出来。
老头一边呻吟,一边哀求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还要参加考试。”
走上前去一问,才知道那人在号房内坐得久了,一时体力不支,栽倒在了书案之下,被考官取消了考试资格。
孟近竹听他喊得可怜,从怀里掏出些银票塞在他手里,“老人家,你这身体再考下去,只怕连性命也要断送在这好房内了,还是赶紧拿着银子回家养病去吧。”
老头垂泪道,“公子有所不知,从太祖开国以来,老朽就一直在参加朝廷的会试,四十多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迄今已经考了十多次了,都没能考中。老朽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要是这次还不能考中,只怕再也等不下到次的科考了。”
“老人家已是耄耋之年,何不将名利看淡些,回家颐养天年呢。”孟近竹见他这把岁数了,还执迷于科考,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老朽要是再不能考中,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呀。”老头捶着旁边人的肩头,满眼的泪水。
孟近竹知道多劝无益,摇摇头走了。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喊声,“祖爷爷,祖爷爷,您怎么给人抬出来了。”
“程儿,你的题答得怎么样呀。”老头见自己的曾孙从号房里出来,急切的问道。
“祖爷爷,孙儿自觉还不错,应该可以在中等以上。”
孟近竹回头望去,老头的旁边多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老头刚才在号房里早已累得心神俱疲,此时却顾不得自己,连声查问曾孙子的情况。
原来是祖孙同科应考呀,名利累人,竟然连命都不顾了,孟近竹不由叹了一声。
那个年轻人见了他,忽然走上前来,“孟公子留步,在下邢程,楚州人氏,早就听闻了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让人肃然生敬。”
“邢公子客气了。”孟近竹不想跟这种人有什么瓜葛,微笑着点点头。
“公子的诗集和联集在下都拜读过,实在是妙极了。”邢程见他要走,忙不迭的拍马屁。
“都是些游戏之作,邢公子见笑了。在下还有些急事,就先走一步了。”孟近竹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
“公子慢走。”邢程望着孟近竹的背影,满脸的艳羡之情。
第134章 科场风云(2)
孟近竹刚回到蘅芜苑,云锦就找上门来了,“三少爷,这次您要是高中了状元,可就为关内伯府光耀门楣了。”
“云锦姐姐,我又不姓慕容,哪来的光耀门楣。”孟近竹认真的纠正道。
“对对对,凭少爷的本事,自然是姓什么都不打紧的。”云锦最擅于见风使舵,马上跟着孟近竹的意思转了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