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巧地用筷子将碗中的最后一口饭拨进嘴里,靳天璇放下了碗筷,一双水眸在扫过莫问灵和白妙芹之后,忽然开口,打破沉默。“我已经在城里找好了两间铺子,一间绣坊,一间葯铺子。”
她的话就像一记春雷,震傻了还在努力填饱肚子的两人,只见她们蓦地瞪大了眼,眸里尽是掩不住的兴奋。
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还攒到了两间铺子,这样的成果让完全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来临的两个人,瞪大了水灿灿的杏眸,眸中漾满的尽是难以置信。
她们都是因为骤然死了夫婿,而被夫家赶出来的不祥女人,以前在夫家虽然都要操持家务,可她们会做的,也仅止于女红,或一点点家传皮毛。
所以当初被赶出来时,她们连养活自己的基本能力都没有,直到穷途潦倒地来到华村,遇到了靳天璇,看到同样也是寡婦的她却过得那样自信,甚至有能力收留她们,她们才慢慢找出活下去的方式。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能够“拥有”的日子,竟然会来得那么快。
倏地,两人的眼眸漫起一层水雾,快速地模糊了视线,尽管拼了命地想要坚强,可是那一颗颗感动的泪珠却随时都有可能夺眶而出。
“我说,你们可别哭给我看!”粗声粗气地,靳天璇灵眸一瞪,意图想把两人的泪给瞪回去。
“我们才不哭……这可是喜事啊!”白妙芹话是这么说,可是豆大的泪珠儿却不听使唤,就这么滚落下来。
“不是说不要哭吗?咱们早就说好不可以那么软弱的,怎么……”瞧着白妙芹的眼泪,莫问灵嘴里埋怨着,可是眸中的水气也跟着重重坠下。
“你们……”
靳天璇正要开口数落她们这种可笑的模样,突然一颗被包裹成软棉棉的圆球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笔直地撞进她的怀里。
“娘,姨姨醒了!”
软绵细嫩的嗓音霎时像盆水,浇到靳天璇正要冒火的心坎上,就像变戏法似的,那原要冒出火来的眸子顿时柔得似水。“瓦儿怎么醒了?”伸手,一把将那圆滚滚的娃儿抱上膝,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口气,孩子身上的天然[rǔ]香顿时往她的四肢百骸扩散,原本正要发作的怒火也跟着全熄了。
这些天,瓦儿染上风寒,总是昏昏沉沉的,靳天璇的一颗心也一直紧揪着。
好不容易儿子终于不再那么虚弱,双脚能够落了地,她的心一安,方才因为白妙芹和莫问灵的软弱而烧起的熊熊怒火,也全都没了。
“娘,姨姨哭了!”
童言童语中带着浓浓的不安与关心,那有些害怕却仍佯装勇敢的模样,成功也让靳天璇的心里充满了不舍。
“没事,姨姨她们是在担心瓦儿,瓦儿受了风寒,姨姨很心疼。”
水眸横瞪,无声地警告着白妙芹和莫问灵速速收回眼泪,否则要是吓着了孩子,后果自负。
显然靳天璇的威胁立时奏了效,只见莫问灵火速抹去泪痕,对瓦儿漾出疼宠的笑容。“是啊,咱们没事,只是担心瓦儿的身体。”
“瓦儿不是在说灵姨和芹姨啦!”瓦儿嘟起了小嘴,不悦的扬声。
他睡眼蒙胧又匆匆而来,哪会知道芹姨和灵姨是不是在哭哭,他说的是房间里那个陌生的姨姨啦!
“那瓦儿是在说谁呢?”
“就是躺在娘房里的那个姨啊,她一直哭、一直哭,然后就把瓦儿给吵醒了。”一见娘親爱怜的问,瓦儿一张嘴便忙不迭的抱怨。
“啊,她醒了吗?”
“是啊,不但醒了,而且姨姨还一直哭一直哭,我一直安慰她都没有用呢!”小小的头儿点了又点,咕哝着。
“唉!”听到这里,白妙芹和莫问灵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幽幽长叹,心中更是暗自悲悯。
惨了!
谁都知道“眼泪”这两个字似乎和靳天璇有仇似的,她最讨厌只会软弱流着泪,却不肯为自己好好努力的女人。
心中这样的想法才起,原本端坐的靳天璇已经像暴风一样刮进了内室,莫问灵和白妙芹忍不住为那个姑娘捏把冷汗。
可担心归担心,她们倒是默契十足的再次重拾方才放下的碗筷,慢条斯理地又吃了起来。
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去捋虎须,否则倒楣的一定是自己啊!
浩浩蕩蕩,那气势说是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可偏偏他们既无千军,也无万马,甚至屈指一算,人数也连一只手儿都算不满。
三个大男人气势万千地站在所有男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寡婦村”村口。
还没进村,光是站在村口,他们就能感受到一种荒凉的气息。
村里头住的都是被夫家以各种理由赶出门的寡婦,若非万不得已,没有任何女人愿意待在这个村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