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阿铮,最近全组那么多人都要去E国,我实在太忙了,可能一时疏忽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及时回复你,你别介意。至于私人飞机的事情…真的谢谢你的好意,可咱们虽然拉到了新的投资,但预算还是不够所有人都去头等舱,E国那么远,总要飞十几二十个小时的,我作为导演,哪能自己享福呢,必定要和其他工作人员同甘共苦的,所以除了编剧老师跟几个主演去头等舱,我们还得留下来跟大家在一起,要不然多少不利于团队的凝聚力,我不想那样,作为导演,我应该做个榜样,否则人心就散了。”
言栩给出了一个明面上几乎无懈可击的解释,说罢他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霍问铮熟悉的那种若无其事的笑容。
他在努力地装作无所谓地微笑。
是的,努力的、装作无所谓的。
霍问铮对言栩的情绪变化一向相当地敏感,比如现在,他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他虽然在笑,但是眼底却有一抹无可奈何始终挥之不去。
这种无可奈何在一夕之间将言栩全部的骄傲都从高高的悬崖上推下,使他再也不能站在阳光下像往常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同自己说话。
他们的关系兜了一个圈子就又回到了原点。
一瞬间,霍问铮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像是一个无知的囚犯一觉醒来就被判了罪,然后言栩就开始单方面地同他保持距离了。
多么熟悉?现在的他又只当他是合作伙伴,而不把他当做朋友了。
霍问铮只觉得心里的烦躁与怒气怎么也压制不住了,毕竟他连朋友的身份都不会班组,又如何能忍受,他把言栩郑重地放在自己心上,而言栩却屡次不着痕迹地推开他呢?
“真的嘛?言栩哥,你别骗我。”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对言栩的话却一字也不信。
骗子。
霍问铮想,只要一有机会,你就总会骗我。
言栩看他语气虽然放软了,可眼里却仍带着残留审视的冰冷,他只能暗自给自己打气:
镇定一点,言栩,毕竟眼前的青年比你小那么多,别每次他盯着你的时候,你都那么心虚,好像老鼠遇见了猫。
所以他拍了拍霍问铮的肩膀,然后轻松开口说道:
“怎么会呢?我骗你干嘛?阿铮,早点去吃饭吧,下午还有两幕要拍呢。”
眼看得到的全都是敷衍的回答,他想要的真正的答案全总被逃避。
霍问铮眼神里的偏执几乎要抑制不住了。
言栩看着他像是雪豹紧盯着猎物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霍问铮见他惊慌里夹杂着心虚的表情,便上前一步将言栩逼到墙角。
“别这样,阿铮。”言栩几乎不能去看他锐利的眼神,他这样说,试图让霍问铮理智一点,“我真的不能跟你一起…不能跟你一起去。”
霍问铮刚想说话,却突然听见了嘈杂的人声,而后有几个工作人员的人影从拐角处映了出来。
他们本身就并不在一个私密的环境里,而现在这个一看就满是不正常的动作更是让人有口难言,如果被人看见…
言栩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对霍问铮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于是他慌张向人声方向望去,大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却没想到,霍问铮低头突然沉沉地笑了一声。
他的嗓音本就非常优越,如今这一笑,竟也能听出性感的味道。
但言栩此刻心太慌张,于是就错过了笑声里嘲弄。
他突然恢复正常距离,只这一瞬,他身上的威压与暴虐尽数消散了,就像从不存在一样。
霍问铮又恢复成了那个理性地高倨于神坛之上的顶流了。
“好啊,我放过你了,言栩哥。”
他这话说得古怪,但言栩没时间去纠正他,只是眼神闪了闪,然后点点头,嘱咐了他一句“好好休息,下午还有工作”之类的话,然后就转身匆匆离去了。
就像是生怕晚了一分钟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缠上来一样。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霍问铮默默攥紧了拳。
他总是看见他的背影。
一个又一个。
他受够了他的背影。
但霍问铮并没有追上去,他就站在那里,远处有人走过来,见到他如同一座俊美但无生命的雕塑,都露出了好奇又有些诧异的目光。
但他并不介意这样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心中却生出滔天的偏执与妄念,在这样无情的背影的刺激下渐渐长成参天大树。
“放过你了,绝不可能。”这句话轻轻在他唇齿间转圜一圈。
言栩,没有什么能够阻碍我靠近你,就连你自己也不行。
*
两天前言栩终于从京市回到了海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