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组的...演员?他是不是对你...”
苏尧的目光从言栩和霍问铮的背影之间来回逡巡,他觉得自己自己不应该那么说一个几乎耄耋之年的老人。
可那老人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暗含的情绪,却被他看得明明白白。
苏尧觉得荒谬,但是却禁不住想问出更加荒谬的问题。
“不是。”言栩果断回答,“不管什么,都不是。”
苏尧听他回答的蹊跷,又见他脸上的表情不太对,惊疑不定正要继续追问,却听见有人喊:
“苏老师,苏老师,该拍下一幕了。您在吗?”
于是苏尧没来得及问出口也在说不出口,只能点头示意言栩他要先去拍戏了。
言栩赶紧招呼他快去。
苏尧走得一步三回头,临走也不忘嘱咐他校庆的时候一定要来。
等好不容易送走了苏尧,言栩心绪不宁。
他伸手无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那条巴洛克珍珠手链。
他知道苏尧究竟是怎么起的疑心,因为霍问铮的眼神看似风平浪静,但看向他们的时候却总有一种昭然若揭的怨恨。
明明他跟苏尧清清白白,明明他已经拒绝霍问铮拒绝得很明白,可言栩还是本能回避那个眼神。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看见那个眼神会心乱如麻。
那个眼神明晃晃的在诉说言栩的“背叛”。
明明答应跟我最好的,怎么又和别人聊得这么开心?
言栩发现了他的狡猾。
什么是事情只要绕来绕去,都会变成他的错。
只要霍问铮控诉,那言栩就会自觉有罪。
真是欠了他的。言栩揉了揉眉,心想。
*
清远寺的这一场拍的很好。
若干年后当年老的顾衡之在庙中看见一个跟年轻时秦月冬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时。往昔的峥嵘岁月仿佛又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顾衡之觉得这个灵秀又有些傲气的少女格外让人亲切。
少女似乎也对顾衡之特别亲切。
她告诉顾衡之,自己的妈妈每年都会来这座庙里祈福,她问妈妈为什么每年都要来。
她妈妈告诉她,为了求一个心安。
什么心安?少女也曾不解。
求一位故人长命百岁的心安。
少女说这段话的时候,顾衡之突然愣住了,他忍不住颤抖地问眼前这位少女的名字。
少女笑得比夏天的花海还要灿烂。
她说,她叫秦念蘅。
说完这句话,少女的目光突然越过了近处的顾衡之落到了远方。
她站起身来,目光中满是雀跃大声喊道:
“妈妈。”
顾衡之回头。
那一刻,他再遇故人归。
随着这样一个开放式的结尾来临,《之冬》正式杀青。
剩下的一些补拍戏份,之后也就在金州的摄影棚里陆陆续续完成就可以了。
不过今天,随着大家杀青后的欢呼雀跃,言栩也不想再给他们布置补拍任务了。
一切都等明天吧。
寺院内不太方便订蛋糕送鲜花,于是他们今天一切从简,等到杀青宴的时候再隆重地庆祝一下。
《之冬》拍完了,言栩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感受。
轻松?喜悦?感慨?触动?
那是一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
鉴于下午没什么事情要做了,言栩觉得自己一个人逛一逛这占地十分广阔的清远寺。
他抬头看了眼天,似乎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但起码在这一时半刻还下不了雨雪。
不过今天来清远寺的有人真不少,言栩走了半天有些累了,但都没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长椅。
于是他狡黠地心生一计,到了一处人烟稀少的寺庙偏低殿内,在不知姓名的佛前跪下。
这松软的蒲团让他腿上的劳累一下减轻了不少。
言栩一边闭眼真心感谢慈悲为怀的佛能给他一个休憩的好地方,一边悄悄跪坐了下来。
突然,他感觉身边一股熟悉的香气将他笼罩起来。
言栩猛然睁眼,就看见霍问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同他并排跪下。
他也不看他,仿佛正在虔诚地求些什么。
他比我心诚。言栩有些尴尬地想。
他站起身来就想离开。
岂料原本闭着眼的霍问铮却突然睁开眼也跟着他站起身走出了偏殿。
此处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言栩和他并排走,只觉得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毕竟他刚刚拒绝了人家的表白,现在突然单独相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霍问铮也不说话,就只是跟着他,好像在等他先做开场白。
最终,言栩还是沉不住气了,他努力的找了个话题,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问道:
“你刚刚,求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