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来，还打算走吗？”苏尧看着言栩问道。
言栩沉默片刻，说了句不一定。
苏尧听他这么说也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不一定”的理由是什么。
两人无言地喝了一会儿咖啡，苏尧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问：
“咱们学校马上就要举办校庆了，校庆结束后同学们都想聚一聚，到时候你会来吗？”
“也不一定…主要是工作…”言栩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就是推脱。
不知怎么，在学校作为天之骄子的他现在却本能地有些惧怕见到以前的同学们。
即使他确实怀念校园时光。
但因为许清珏威胁同学们的事情和后来自己的丑闻，他也不知道他如果去了，大家会怎么看待他。
毕竟已经毕业这么些年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苏尧却第一次强势打断了言栩的推诿。
“言栩，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来才加聚会？以前的事情，又不是你的错，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如果有人不相信你，那你原本也不应该在乎他，那里是你的学校，有你的同学，你只要想来，任何理由都不是阻碍。”
“我…”
“所以，来吧，言栩。”苏尧循循善诱，“我会等你的消息，好不好？”
言栩最终还是说他需要考虑一下。
苏尧见此也没再逼迫他，只是伸出手来，想把垂落到他发间的常青树的树叶拿掉。
言栩却就在此时偏了偏头。
于是苏尧的手就尴尬停在了半空。
其实言栩并不是扭捏躲闪，只是就在那一刻，他的余光看见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疾不徐顺着山路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那人依旧精神矍铄，依旧神采奕奕。
即使画了老年妆也掩盖不了他的魅力。
那个人一出现，就吸引了言栩的全部心神。
而与此同时，那人抬眼，墨绿色的眼睛也突然对上了言栩有些怔忡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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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独发晋江文学城78
言栩看见他的眼睛, 突然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了。
霍问铮的老年妆化得十分逼真，远远看上去, 倒真像是时光已经在上天的宠儿脸上划过了痕迹。
言栩没来由地开始神游, 旁边的苏尧喊了他的名字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霍问铮手上拄着一个镶着蓝宝石的手杖，顺着山势往上走。
似乎是为了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他连走路的步调都变换成了老年人的应有的缓慢。
他一定是很细致地观察过了, 言栩想。
否则的话, 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么逼真。
否则的话, 也不会让他只看一眼就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后他两鬓斑白却依旧精神矍铄时的模样。
是的, 有那么一瞬间，言栩还真以为他看见了七十岁的霍问铮。
他开始想象,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 他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应该依旧是个能迷死人不偿命的帅老头，出门跳广场舞的阿姨见了他肯定连拍子都要跳乱了。
想到这儿，言栩“噗嗤”一下看着他笑出了声。
可随即他又笑不起来了。
因为他看见了和谐的一家三口从霍问铮身边走过。
年轻的小夫妻眼里流动着说不出的爱意，他们的小女儿正活泼俏皮地说这些什么，像是枝头一只毛茸茸的小百灵。
突然，“小百灵”看见了满头白发的霍问铮。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目不转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突然伸出手来，用清脆又娇憨的声音说了句：
“爷爷, 抱。”
言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小夫妻非常不好意思地一边把小女孩抱起来一边向霍问铮解释：
“她爷爷平时最疼她了, 她正在学说话，看见跟她爷爷差不多的老人都会这么叫, 实在打扰您了,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霍问铮摆了摆手，冲小女孩笑了笑。
于是小女孩也无忧无虑地笑了起来。
爷爷。
这是一个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等到霍问铮满头白发的时候，他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孙子孙女或外孙外孙女的。
他会有一个爱人，那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们一起度过人间几十年。
就像这对小夫妻一样亲密无间。
慢慢他们有了孩子，他们的孩子会继续那么幸福，直到有一天为他带来一个肉嘟嘟的小天使。
他的一生应该是那么幸福美满的。
言栩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他眼角逼真的皱纹，突然意识到也许他可以看见化了老年妆的霍问铮，却无法真的陪他从青年到迟暮。
又或许他的爱人是个背景清白家世好的男人，他们在一起得顺理成章，没有那么多阻碍，他们会一直相爱到老，会得到所有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