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归正传,秦月听了Adam的话彻底地放了心。这下可好,连翻译她都不用做了。因为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无论是从英语老师那里还是从法语老师那里听到的都是同样的说法,就是法国人抵制英语。英国曾经有相当一段长的时期是由法国人统治的。当时的英国社会,上流社会的社交语言就是法语。英语被视为低等的语言上不得台面。英语的起源是昂格鲁萨克森语(Anglo-Saxon)则地位更低。如果有人看过电影《窈窕淑女》的话,就会明白当时在语言上,社会地位上的各种泾渭分明的差异和歧视。举个例子,猪这个词,最低级的说法是swine,有骂人的意思在里面,中性的说法是pig,到了餐桌上就变成了pork(猪肉,法语是porc)。所以餐桌上的很多词汇都是外来语,包括菜单啊,叉子啊,旁菜啊等等。今天的英语中间安格鲁萨克森语已经不多了,更多的都是外来语。后来,英国人独立了,又开始贬低法语。再后来,著名的英法百年战争打了一百多年,英法两国结下了死仇。英语里的不辞而别,是take a French leave(用法国方式道别),反过来,法语中的不辞而别,是用英国方式道别。因此,别指望着法国人会发好心跟你说英语。现如今,Adam打下包票,说自己的法语呱呱叫,秦月觉得肩上的重担落了下来。从踏上飞机就一直绷紧的弦一下子就松了。
下了火车,出了站,秦月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环境,就被Adam带进了地下。秦月抬头看了眼头上的牌子,原来这家伙是打算带着他们做地铁啊。巴黎的地铁非常有名。从1900年开始建设至今,已经成了一张四通八达的网。几个人紧跟在Adam后面,拿着他分到手上的车票等着上车。车上的人不少,却还不到人挤人的地步。秦月很幸运混了个座位。不过两站之后,一个孕妇走了过来,秦月起身让座,可对方却死活不肯坐。秦月用英语诚恳地请对方坐下来,对方只是笑着跟她点头致谢,却就是不肯。Adam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就没往她这边看。秦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乘客,有的人根本没注意这个角落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个别的看见了,也只是微笑了一下就移开了眼睛。秦月一头雾水,只好重新坐下,打算下车以后问Adam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转了一趟车才到达目的地。秦月一行人跟着Adam在一条不宽的街道上七拐八转地往里走,火车上没吃饭,现在已经下午三点了,他们都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只能庆幸,因为只住一宿的缘故所以都只背了个双肩包。酒店终于到了,又老又旧又破,比国内的快捷连锁酒店还要差一大截。秦月进了房间之后发现屋子小得转不过身来,一张床紧靠着窗户,另一边勉强能容一个人侧身挤过去,只有一个床头柜,没有衣柜,没有桌子也没有椅子,好在还有一个室内的洗手间和淋浴。也不知道Adam从哪里找到这间酒店的。秦月洗了把脸就下了楼,出了酒店的门,往巷子的深处张望,她想看看附近有没有饭店,再不吃东西她就要晕过去了。
几个男人也很快下来了。Adam板着脸按照原路往回走,秦月他们紧跟在后面。幸好,走出去不远就有几个吃饭的地方。已经下午三点半了,饭店里仍然满员。大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推开门就进。一个身材高大年纪三十上下光头,穿着黑衣服戴着围裙的服务生走了过来,扫了他们一眼,一言不发地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桌子旁。一张长桌,两条板凳,挤在一起,根本就坐不下去。尤其那里还有个挺着啤酒肚的Adam。服务生刚要走,就被秦月叫住,问他怎么坐啊?那家伙翻了个白眼,用一只手把桌子往一边一拉,意思是,你们把桌子推到一侧,让几个人先坐下,再把桌子拉回来让另外的几个人再坐不就得了嘛?秦月都快被他给气笑了。要知道无论是欧洲还是美国,服务人员的收入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于客人的小费。秦月还没见过这样有个性的服务生。哪知道这还没完呢!等他们点菜的时候,几个饿疯了的人,每个人点了一样东西之外,还担心不够吃,还要再叫。那个服务生不屑地又翻了个白眼,撇着嘴说,“你们吃不了!”然后,一把收回了菜单,压根就不给他们继续点餐的机会,扭头就走了。秦月看得目瞪口呆。她倒是没生气,只是觉得这家伙不像这个星球的。
可一切的情绪都在秦月尝到第一口菜的时候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想要流泪的感动。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实在是太好吃了!刚才点餐之前,秦月留了个心眼,看了邻桌的当地人都在吃什么,就直接要了同样的东西。上菜的时候,那位全球最有性格的服务生直接端了个平底锅朝她走过来,香味扑鼻。那伙计直接把锅里面的土豆泥像倒粥一样地倒进了她面前的盘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