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清冽的气息和松木的味道萦绕在鼻腔。
“你什么时候拿了围巾呀?”纯棉布料贴着皮肤,又软又暖和。
陆景淮如实回答:“陈子安家里拿的。”
“啊?”顾晓黎把围巾往下扯了扯,神色为难,“要不还是还给他吧,他可抠了…”
“逗你的。”陆景淮揉了把她的发顶,“围巾是我的,上次放他家没拿走。”
顾晓黎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额前的碎发被雪濡湿,雪越下越大,棉絮一样洋洋洒洒的飘落。
刚想走,鞋带胡乱散开,陆景淮蹲下身子,骨节分明的长指翻弄着扁长的鞋带,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在他手中诞生。
一瓣雪花落在他高挺的眉骨。
顾晓黎眨眨眼,别人口中的陆景淮清冷矜贵,高岭之花不可触摸,她却觉得陆景淮现在连头发丝都渗着温柔的味道。
鬼使神差的,顾晓黎手指抚上去,指腹的热度将雪花融化。
“陆景淮,”她说,“我们回家吧。”
“好,”陆景淮慢慢起身,顺势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我们回家。”
.
家门口,顾晓黎磨蹭着不想进去,她的好奇心被陈子安说的话勾起来,借着酒劲,她扯扯陆景淮的手,“陆景淮,我能看看你写的情书吗?”
不是什么大事,想看就看了。
陆景淮没拦着,打开门让她进来。
顾晓黎换上自己专属的小兔子拖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情书被放在书房的抽屉里,这是顾晓黎第一次进书房。
屋子不大,只摆放了两个大的红木书架,对面一张等人长的书桌,木椅上放了一个软垫,一副苍劲有力的毛笔字悬挂在正中央。
陆景淮领着她坐下,又搬了个圆凳在她旁边,他打开右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面一叠包装精美的信封,有的隔的时间比较久,边缘起了毛边。
“一共十二封,按年份摆的,上面的是最旧的。”
顾晓黎有些木讷地点点头,拿起来第一封情书,小心翼翼打开。
纸张已经泛黄,看字迹应该是陆景淮上高一的时候。
亲爱的顾晓黎同学:
展信佳。
我是陆景淮,你众多小弟中的一个。
谢谢你送给我的花。
多笑笑的话,你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已经干枯的夹竹桃从夹缝中掉了出来。
时间过得太久,花瓣已经褪去原本的颜色,蔫的不成样子。
顾晓黎静静翻看着。
高三那年,还是熟悉的开头,他写到:
动员大会很枯燥,拿了第一你也没有抬头看我。
你已经很久没有来找我问题了,是我讲题的思路不够好么,还是我讲的太无聊了,请透露点蛛丝马迹给我。
拜托!
…
抱歉笑了出来,只是你睡着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
顾晓黎同学,你的整蛊游戏都被我看穿了,明明很幼稚的东西,但放在你身上,却觉得可爱非常。
我十分愿意配合你完成这场游戏。
…
我又拿了奥赛第一名,你还是没有来找我问题,看着满卷子的“解”字。
我想。
你在我这里,永远是道无解题。
黎黎,等高考结束,希望我已经表白成功。
这几封情书和我的心,都已经妥帖保管在你手里。
信中提到的这场告白,迟了好多年。
顾晓黎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打开第五封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景淮的开头由“亲爱的顾晓黎同学”变成了“黎黎”。
屋内安静温暖,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和两人时而错乱时而交叠的呼吸声。
灯光昏黄温暖。
黎黎:
展信佳。
去看了你的演唱会。
你很漂亮,很出彩,国外正值初冬,你穿着一身红裙站在舞台上,像朵迎风而舞的,热烈明媚的玫瑰花。
但是看你又瘦了,有好好吃早饭么?
后台碰到了你,你低血糖差点撞上铁架的尖角。
我接住了你。
万幸!
我进了艺辰,原以为我们会一起拍一部戏,但事实上,我们很难见上一面。
黎黎,我们似乎背道而驰了。
最后一封信,字数寥寥。
黎黎:
展信佳。
用卑劣的手段抢来了恋综中你“男友”的身份,有些难以启齿,但不后悔。
之后是简短的四个字——黎黎,抱歉。
十二封情书,每一篇都诉说着他没敢表明的心意。
最后这张信纸上,油墨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很新,但“抱歉”两个字中间却被烫出来一个窟窿,焦黄色的边卷起。
依稀能辨认出来字迹。
“陆景淮,这张纸,被烧了么?”顾晓黎把信纸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