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苏雅君当时以死相逼,那副决绝的态度,和方才天差地别。
四年前分手的记忆涌来,脑海里的藤蔓突然抽枝猛长,将秦戍从头到尾鞭笞一遍。
路柠空茫的眼神逐渐坚定,随后在寝室群里发了个消息,禁止她们将黎阳坝的任何消息再主动透露给苏雅君。
陈悦可立刻出来滑跪认错,态度极好,路柠的气稍稍消了些。
韩韵在一旁吃瓜看热闹,过了会儿幽幽地发了句:
【都这会了,路小柠还在维护那人呢?】
陈悦可倒戈极快。
【对哦,好像每次路小柠跟我们生气,都是因为那人】
路柠看得好笑,想着快到拍戏的时间了,她顾不得打字,边往外走边给这俩戏精发语音消息。
“我不是生你们的气,是生我妈的气。”
韩韵:【这不还是在苏医生面前维护他[狗头]】
路柠:“我没有维护他,就只是对事不对人而已,我妈这个人你们也知道,她就是看到秦戍现如今出名了,后悔当时劝我分手罢了,我能维护秦戍什么?你们搞搞清楚,我可是他的黑粉,黑粉!”
本来今天一大早就郁闷,路柠吐槽起来,话匣子一时半会停不下。
“我能坚持到现在,没有用试剂给他下毒就不错了,这么长时间过去,分手的事情我虽然看开了,可我还记仇。”
陈悦可:【可他现在是无数少女的偶像诶,有钱有颜身材好,而且你们俩谈恋爱那段时间他没钱都能对你那么好,更别提当影帝了】
“他当影帝只会给我这个黑粉添堵!”路柠越说越气,语调不自觉拔高,“他爱宠谁宠谁去!”
一条气势汹汹的语音发出去,路柠总算感觉舒坦点,步子都迈地更加悠哉。
如果她没有一抬头就看见刚刚痛骂过的秦戍本人站在这里的话。
身后的青山挑起柔柔云雾,山野间湿气弥漫,头天晚上的大雨洗得这林间一派澄澈明亮。
秦戍立在她面前,深绿色军装完美贴合他精瘦的身躯,黑色腰带束出一段力量感十足的劲腰,上帝精心雕刻的浓颜系五官帅得极具侵略性,痞性而又张扬。
浓眉下压,那双纯黑瞳仁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本应该是勾人的诱惑眼神,此刻渗出几分戾气。
气氛尴尬,相对无言,路柠定在原地,背后嘴人被抓包的心虚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头皮跟着发麻。
“路声声,”秦戍的嗓音漫不经心,带着被砂纸打磨过的喑哑质感,周围没有其他人,他又拽着那副纨绔样,“敢骂我,不敢看我?”
从被抓包的时候她就低着头,怕被看穿底下那层胆怯。
听到这话,路柠觉得还是不能怂,至少不能被他看扁了。
于是她慢慢抬头,迎上秦戍的视线。
秦戍一步步走近,军靴砸在坚实的水泥地面上,两相撞击时,发出厚重清越的铿锵声。
每一下,都像砸在路柠的心尖上。
那道视线的戾气随着距离的缩短而削弱,到最后化为一抹无奈。
似乎在冰面上刮过的声音响起,秦戍舔了舔唇角,眸光复杂,他几乎气笑了,半点脸皮都不要,将那话扯开了说:
“路声声,你觉得,我他妈还能宠着谁?”
这是最剖白的一次。
肉麻,矫情,让路柠恨不能锯了他的嘴。
可惜路柠不能。
但她能装傻卖乖。
“我听姜半夏说,有很多女明星喜欢你呀,”路柠眨了眨眼,莹净的小脸挂着俏皮的笑,“你要是对她们好,她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秦戍似乎磨了磨后槽牙,样子有些凶。
他没办法生气的时候总是这样的表情。
不能拿路柠怎么样,于是只好忍着气撒给自己。
所以即使说坏话被抓包,路柠也不再提心吊胆。这几年的社畜生活让她学得蔫坏,专往仇人痛处欢快蹦跶。
“对了,还没有谢谢昨晚秦影帝收留我。”
路柠很客气,距离在转瞬间拉开,没有暧昧,只有疏离。
“招待所的房间标价是一晚一百二十五元,不过你的床品都是自带的,高级一点,我可以加价,二百五怎么样?”
秦戍觉得他被刺挠了一下,不疼,但是痒。
半晌,他笑出了声,闷闷的,略显玩味。
“几年不见,也学会噎人了。”
路柠看见他这副“我养的小猫终于学会挠人”的欣慰样子,狠狠恶寒了,心说秦戍是不是在娱乐圈越来越变态了。
秦戍从上衣兜里拿出手机,修长手指随意在屏幕上滑弄,语气散漫,“微信转账可以吗?”
路柠不着痕迹地咽了咽口水。
二百五也要,看来是真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