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彧肆怔怔的,本来还有些尴尬的表情逐渐褪尽,一脸凝重。
两人沉默着对视半响,彧肆一言未发,一把推开那间地板裂开的房门。
恶臭扑面而至,把人包裹在里面,有种要将那臭味儿腌入人身体的窒息感。
彧肆憋着气蹙眉,万幸的是房间里的场景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触目惊心。
没有堆叠成山的感染者尸体,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赤红色小罐子。半人高,粗细也和人体差不多。
臭味实在太呛人,彧肆尽可能的憋着气靠近,一眼看见那未封口罐子里的东西时…
彧肆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就回头去看还站在门外一脸平静的温瞳。
“你做的?”彧肆的心脏沉重得宛如被人压了一块沉铁。
“嗯。”温瞳一脸漫不经心,他睫毛纯然的忽闪了下,承认得非常干脆,回视彧肆的表情亦不以为然。
彧肆:“……”
那块压在心口的沉铁被人猛敲了下,又沉又疼。
两人无言的对视半响,彧肆重新垂眸,罐子里的景象让他越看心里越沉,呼吸也越来越不顺畅。
半人高的罐子一排有6个,整整齐齐,每一罐里,几乎都是相甚无几的景象。
罐子原本应该不是赤红色的,凑近了看,能清楚的看出来那红色的从里面涂抹的血液,涂得很不均匀,能从浓重的恶臭里闻出淡淡的血腥气。
再里面盛装的是浓黄的黏液,黏液上面漂浮着一颗颗被凌虐得惨不忍睹的人头,彧肆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他们真正的脸。
满的脓包的脑袋上,前后都被人小心翼翼的雕琢成了面部该有的模样,以假乱真的‘造’出了五官。只是四只眼眶和两张嘴都成了血淋淋的空洞,牙齿和眼球都漂浮在一旁。舌头大抵连接着喉管有些许重量,浮浮沉沉的,只露出来一小段舌尖。
六个空洞里都淅淅的流着血水,在脑袋下方的脓液表面汇集成猩红的小水洼,浸泡着一块块或暴力或小心翼翼拆卸下来的零件…
整个罐里的场景都让人毛骨悚然,手段残忍至极。
彧肆的双目几近欲裂。
他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是感染者畸变形态中的其中一种都不行。
“他打伤其他病人,都会替他们带上面具。”
“那面具,和长官您有几分相似。”
这是当初在17号精神病院里,齐康复说过的话。
“我丑??要不你给我画张漂亮的,我去照着整。”
这是当初在学校时,彧肆和温瞳开过的玩笑…
都是温瞳精雕细琢的作品。
彧肆双拳不自觉的握紧,狠狠闭眼。
他难以想象,温瞳是如何用一双纤细白净的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他更无法想象,那双曾经总是任由他牵在手里,微微泛着凉,自己稍微用力都怕折断的手,是如何在血淋淋的□□上游刃有余的…
“这些都没用了,那个活的你还看么?”温瞳大抵是等得不耐烦了,忽然开口催促。
彧肆睁开双眼,眼眶赤红,“为什么?”
“嗯?”温瞳没听懂。
“为什么这么做?”彧肆咬合着后槽牙,一字一句。
来之前彧肆已经猜到了故家的病菌是温瞳所为,但他从来都没想过,温瞳还能如此残忍。
如果说彧肆的问话温瞳听得一脸茫然,那么彧肆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让温瞳秒懂了十之八/九。
“怎么了?”温瞳长眉轻佻,明知故问。
不等彧肆的回答,温瞳哂笑一声,继续道:“很奇怪吗?活着的那个更好看。”
温瞳说话时,他侧颈的鳞片重新生长了出来,刀锋似的竖起来半片,左侧的尽头忽然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彧肆:“……”
温瞳一脸淡然的望着彧肆,“去看看?”
彧肆沉默。
故小希的房门大开着,彧肆只站在门口,屋内的景象便一眼观尽。
鲜红的铁链凌乱的锁着一个勉强能看出来已经变异的女性感染者。之所以是勉强能看出来,因为她的身体基本都被掏空了,一颗双面脸的头颅下连接着挂着些许血肉的腥腥血骨。
她的两张脸和罐子里的不同,很完整,也很容易分辨哪一张是原本的,哪一张是刻上去的。
两张脸上都有完整的五官,真脸五官狰狞,虚弱的叫喊声下表情撕心裂肺。假的那张脸,眼珠死目一样镶嵌在眼眶里,‘口腔’里整齐的嵌进去一口白牙,被当做牙龈的头骨被敲出了丝丝缕缕的裂纹。
这些都是温瞳做的,彧肆翻涌的心脏几欲泣血。
温瞳:“那一屋都是这样的。”
“不费事。”
“需要我现场给你捏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