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柳小柔，可没邀请他坐下来用餐。
柳华志坐到柳小柔的正对面，他看着一桌子好菜好饭，口水直咽，自从他落魄没钱以后，他很少吃到这么高档的食物。
柳华志有些生怯，虽然小柔生了病，但那与生俱来的气场，让他自然而然地弱势了下来。
柳华志简单吃了两口，味道极好，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然显得自己特没见识。
他拿出手机，冲着小柔说道，“我把钱给你吧，一次八万，一次五万，咱们俩五五分，我一共给你六万五千块。”
柳华志说道，“你银行账户没变吧？”
柳小柔默默低头吃饭，她小口咀嚼，边吃边道，“钱我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柳小柔抬起头，眼神里的光因为生病而略显暗淡，她开口道，“你最近是缺钱了吧。”
这句话，有点刺痛了柳华志，他不好意思，“哎，我一直缺钱，不然也不会赚这种骗人的钱。”
柳小柔提醒道，“这种骗人的钱，你以前也没少赚。”
柳华志尴尬道，“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你就别寒碜我了。”
柳华志再次确认，“你真不要钱啊？咱们说好的，你一半我一半，这不是咱俩合作赚来的吗。”
他握着筷子夹了一大块鱼肉，边吃边道，“我虽然贪财吧，但是基础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一会儿你那个状态就别删除了，柳佳琳那里我估计是骗不成第三次了，能赚个大几万，我是知足了。”
柳小柔想起道，“你以前炒房那会儿，几万块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
柳华志顿了顿，摇着头，“回不去了。”
柳小柔说道，“我了解了一点你的近况，我昨晚还和李娟阿姨通了电话，她说你过得很不好。”
提起李娟，柳华志低头不说话。
柳小柔继续道，“找个班上吧，把断了的社保续上，你已经老了。”
这句“你已经老了”，再次刺穿了柳华志的心，平平无奇的一句话，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你已经老了，却道出了他所有的心酸，人到中年末尾，没钱没媳妇没孩子陪在身边，他的一生也是够糊涂的。
而这句“找个班上吧，把断了的社保续上”，前几天李娟也对他说过。
柳华志不相信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但他相信李娟，尽管李娟离开了他，他还是爱着李娟，义无反顾真心实意地爱着。
所以，他相信李娟是在为他好，让他找份工作，让他把断了的社保续上，让他老年有所依。
此刻，他在柳小柔的嘴里听到了同样的话，他便明白，柳小柔也是在为他好。
他不禁在心里做了对比，一个是自己亲手卖掉的女儿，另一个是自己细心抚养长大的养女。
高下立见。
第1209章 失去了什么
柳华志把塞在嘴里的米饭咽下了肚，此时的食物不香了，味同嚼蜡。
他再次确认道，“你真的不要钱啊？”
柳小柔说道，“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不缺钱，我帮着你骗柳佳琳的钱，只是为了过瘾而已，反正只要能让柳佳琳出血，我就开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所有人都跟我说问题不大，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前我拼了命得赚钱，是为了能让人看得起我，后来我发现，底气这玩意谁都给不了你，钱也给不了，要自己给自己，要自己相信自己才行。赚了钱以后，我的生活水平一如往常，不过，家里人的日子倒是好过点了，看着家里人开心，我也开心。过日子嘛，吃饱穿暖就行。”
柳小柔把一盘玉米饼放到柳华志的面前，随口道，“我记得你跟李娟阿姨都爱吃这口，李娟阿姨以前总给我做饼吃。”
听着这些话，看着面前的这盘玉米饼，原本还算平静的柳华志，忽然间就崩溃了。
他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嘴里的饭菜喷到了桌子上，他扭曲着嘴脸大哭不止，莫名其妙，完全没来由。
柳小柔一脸不解，她冲着柳华志试探道，“你怎么了啊……”
柳华志只顾着哭，大声哭，嚎啕大哭，他的哭相难看极了，一把年纪的人，着实不体面了些。
柳小柔也不问了，她就静静看着柳华志哭，她给他递纸巾，她什么都不问。
柳华志终于开了口，声音抽噎断断续续，“这些年……没人知道我过得有……多窘迫！我想东山再起，但是没有一个人帮我！以前富裕时……认识的那些朋友，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你说钱是身外物！是！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做不到！我活了一辈子，失败！窝囊！丢人现眼！我看着你和柳晴管张明发叫爸，我恨！我气！我恨自己为什么选择了一条愚蠢至极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