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珝第一次见这样的栾熠,心底攀上一抹畏惧,渗得浑身寒凉,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不少。
“栾......”,熠还未说出口,就被栾熠指上用力,被迫咽下。
他逃避地移开自己的视线,指上力也像泄了气般松了,喉咙干哑声音冰冷道:“别喊我的名字。”
栾熠慢慢松开了她,转身离去,没再看她一眼,下了道不容反驳的指意:“太子妃与巫国一事关系密切,暂杀不得,终身......打入冷宫,禁足。”
白珝知道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可心还是被狠狠剜了一道,泪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闭上了眼不再去看这一场雪,只陷入这冰冷。
第25章 旧离第一世10
进冷宫前, 白珝收到一纸休书,婢女服侍她最后一次,她泡了一个舒适的澡,独自望着外面漫天的雪, 吃了一顿不用提心吊胆的热饭。
牢中的阴冷让她染上了风寒, 夜里烧了起来, 眼睛似被粘住,浑身如注入铅重到抬不起手, 骨节酸痛。
白珝知道自己身体不对劲了, 她试过睁开眼去点盏灯,唤个医师来为她看看。
可好不容易睁开一道缝, 头微微抬起了些, 又无力的砸回枕头上, 她侧首想聚起焦去找那盏灯,手试了几次想掀开被褥, 平时觉得暖又轻的被褥怎么也掀开,疲惫不堪呼出的气都变得重了不少。
她回正头, 盯着床顶发呆,放弃了挣扎, 眼皮再难支撑,迷迷糊糊睡了回去。
长廊一侧的灯笼被化水的雪浇熄, 栾熠站在它旁, 身前映着清冷的月色,许久后他进到屋中,一种莫名慌张的感应攀上他全身, 进屋那刻他觉得屋里比以往高了几度, 快步走去, 一把捞起白珝,却怎么也唤不醒。
白珝就像陷入沼泽,她看见岸上有人对她伸了手,意识模糊眼神空洞的虚睁,喉咙似火灼,难受得哼了声。
“...栾熠。”
她想去握住那只手,可越是想挣脱沼泽,沼泽就将她拉的越深。
栾熠忍耐了几日的冷静,在脑海中炸开,散出的火波及甚远。
太子殿进进出出的医师、婢女手忙脚乱。
白珝在一片怒吼与吵闹声中昏睡去。
次日,白珝转醒时已没那么难受,她侧了个身,手触碰到身旁的位置,还有余温传到手心。
翻身,栾熠正背对她更衣,身姿挺拔,他将乌发顺到肩前,后颈脊上有一颗淡褐色的痣,再往下肌肉健硕宽大的背部有无数道狰狞凹凸不平的疤痕,是他身为神时留下的。
白珝能看见,每当缠绵时抚摸上他的背都渴望能感触到每一道疤,是身为神的栾熠在爱她,而不是自私耍的小心思得到的爱。
偷来的一年,就到今日了。
栾熠没注意到白珝醒了,他套上一层层衣,收拾好,准备踏出门时,顿了下步子。
白珝见他步子一停,忙合上眼,继续装睡。
栾熠侧首望了眼白珝才离开。
白珝坐起身,视线穿过木窗,目送他走在长廊上离开了太子殿。
干坐了一个多时辰,婢女才来喊她。
这个点,是她平常该醒了的时辰,她又回望那扇窗,没了他的身影。
她没能带走任何东西,两手空空。
褪下一身华服换上一身布衣,走过宫里的繁华,走向无人烟的深宫,越走越深,越走越偏,一条路来除了带她来的婢女外,白珝没见到之外的一个人,周围的高墙布满青苔,路缝中生长的杂草有膝高,无人打理,寒气中掺杂着腐朽味一同进入她的鼻腔。
只有这一条路才能通到这个冷宫,它会拐过几个拐角,偏僻到被人遗忘,一条长路的尽头是一扇早已因岁月洗刷掉色的红门。
婢女推开门,白珝以为里面也会和外面一样的荒凉。但没有,里面被收拾的很干净,看得出来,花草重新打理修剪过,石桥下甚至有几条活跃的金鱼,那棵紫玉兰树是最新种的,红土铺在表面,整个院子里挂满了灯夜里也不会感到孤寂。
屋里布置简单但能看出来和原来摆放的地方不同,地上擦得很干净。
白珝嘴角浅浅勾笑,跨进了屋。或许是决定的仓促,时间不够,地面没来得及处理,那些旧家具常年摆放的痕迹清晰明了。
而新家具都是按白珝习惯的位置摆放,夜里渴了桌就在旁边,走两步就能到,不会因没点灯而磕着碰着。前厅的饭桌离卧寝有几步距离,白帘隔断,食物的味道不会窜得到处都是。再往前就是浴室,有些距离,不会将水带到卧室里。
白珝坐到书案前,触手可得的地方摆放了一架子的书,而另一侧则是画纸与各式各样的笔,坐在这里,她能赏到院外的景。
“有心了。”白珝自言自语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