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红光刀锋一转,在空中划了个弧形直接扎在这颗脑袋眉心,光急促闪烁,就像要爆裂开,刺得人睁不开眼。
鬼被杀死,吸进刀里。
而这一切还没完,姚仪那口气好不容易吐出来,半身才立起,雾里飘起绿光,哗哗水声躁响,远处飘来声,她连忙又趴下去,捂住嘴大气不敢出。
“那活生生的人断条臂我怎么接,接不上啊,更何况他还不配合。”
“你不就是干这活的?”
“我怎么就是干这活的了。”
“将活人制成尸器,留有意识,单有意识。”
有道声音甚是耳熟,依稀记得他说过:没人能逃出他的雾,那坟地旁的人都得死。
白珝:“是那只青衣雾鬼。”
栾熠不以为然:“嗯,遇到熟人了。”
“和他对话的是谁?”
“魔。”
他的目光在雾里对着屋子扫视圈:“制尸魔。”
整个屋里有无数双眼睛在迷茫、恐惧、慌乱的转动,几百具尸体堆积在这里,横挂房梁,摆放在桌,泡在浴桶,躺在地上。
这些人全是苍梧山和絮宗山的弟子,还有他们口中的姚闻,此时就躺在姚仪身边,只是她没有发觉到,他那双眸子充血,眼里的情绪复杂,惊恐为多。
他们全部被制成了尸器。
所谓尸器便是给鬼寄生修养之地,一个尸器强的可以承载十只鬼,直到把这个人“吃”空。
说得有意识其实,也就开始有,在鬼上身后,剩下的只是残识,“死”前是什么情绪,直到被“吃光”都会维持这个状态。
里面的鬼可以操控他,甚至会分裂他,争夺他,这会减少尸器的寿命。不过这么多具也不在乎那一个两个。
而方才那只双头鬼就在浴桶里寄了一人身,这个人便是当初九凝山上见过的絮宗山弟子领头,昔日潇洒无踪,现在头耷浴桶边,满脸血色尸水,双目泛白无神,已经被“吃空”了。
制尸这方式很残忍,会体感人间百痛,当初天界压魔界便是因这事而起,直到魔界再掀不起浪,才罢手。
万年没再有过这事,突得再起,鬼师究竟是何人,竟然敢不怕死重走当年的路,抓百名人下来制尸。
两道声音逐渐靠近。
制尸魔:“那我也接不起断手,除非让我用现在这种方式,做成尸器那手不就能用了?”
青衣鬼:“奉劝你不要有这种想法,鬼师会第一个杀了你。”
制尸魔两手一摊:“那我真是爱莫能助。”
声静片刻后,青衣鬼嗅了抹雾进鼻。
“你有没有闻到人味。”
“我这哪个角落没有人味?”
“不,是新鲜的人味,不是泡在尸水里的味道。”
“把你的雾气散去,乌烟瘴气的。”
白珝还在认真听他们对话,还没回过神,双眼就覆上一层柔软。
抬手抚摸上去,是栾熠随身携带的疗伤绷带,遮挡住了她的双眼。
“怎么了?”
她完全不知道雾里是什么,只以为仅有鬼在。
栾熠捧起她脸,低眸,唇落在绷带上。
她能感受到他的唇温。
“珝珝,这里安全,在这等我。”
不知不觉时,他早将她带到了木衣柜里,把她藏了起来。
披风严严实实盖住她。
“很快就回来,你会听见我的铃铛声,不必害怕。”
“我可以和你并肩......”
“离开这间屋,我们并肩作战。”
做成尸器,难免少不了怨气形成。
他指腹摩挲她的秀眉,关上柜门前,俯身在她额心轻触一吻。
“等我回来。”
木门掩上,栾熠迈步往鬼方向去,泰然自若,脚步沉稳富有压迫,均匀的踏在地面“嗒嗒”震响,手中袖珍刀变换成雪白无暇的“斩雪”,紫色铃铛跟随脚步,悦耳脆响。
他抬起血眸刹那,也是雾散,他立在百具尸器中,浓厚的血味,嘴角浅勾,仿若身后的一切是他的战利品。
对白珝而言安心的铃铛声,却是差点要了青衣鬼的小命,激起他内心惶恐。
等他听见声为时已晚,他见到了栾熠,他那阴鸷淡笑,骨子里散发的孤傲矜贵,伴随肃杀逼人的寒血气,让人不由自主战栗、退避。
而手臂凌乱缠绕的绷带上系了个一掌大的蝴蝶结两条飘带欢愉晃荡,这与其不符的东西,让他的诡异程度直接飙升,一只鬼都感到了阴寒穿体。
栾熠仿佛是故意让青衣鬼暴露,待雾散才化刀为剑。
而手上那柄白剑,霎时变成血剑,好似白剑的出现只是为了唤出那颗紫色铃铛。
制尸魔也感到一丝压迫,不过不以为然,冷笑道:“人?”
青衣鬼一把拽住他:“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