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珝珝!”
看了几回都未发现她的身影。
因为紧张这一声喊得太大,不得不压下惊慌失措, 声音放轻哄着,却难掩轻微颤栗。
“我来接你回家, 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和我回家吧, 珝珝。”
边说边往里走, 从茶室向庭院去,顺着干枯的溪流道跨上小丘,落叶飘下停在丘端, 而一支木簪就孤独的躺在一旁。
他扬起头来, 树枝在风中摇晃, 连带洒下的光影映在绿丘上也在摆动。
这风就像灌入心底,凉了一截。
他提醒过她,不要摘下他的木簪,但她却将它放在了树杈上,若不是一阵风将它吹落在地,震了两下,他又会在何时发现它被她抛在此处。
低眸视线定格在拾起的木簪上,摇摆不定的光照着木簪嵌入的金细条,反起光闪进眼中,在一束光闪过时,那双眸子黯淡无光。
他怕她不喜欢太素,小心刻痕仔细嵌金,用了一整夜。
站在树下失神,就连落叶砸在肩上都未察觉。
看样子她已经不在古塔了。
栾熠将木簪贯入发中,离开古府,去往文心道。
文心道中血流成河却不见一具尸首,正对大殿门的红喜溅上血,他与姜修用心布置的红绸垮下,窗上红喜盖住地面凝固的血迹。
拾起喜字,侧首,隔断兰花屏满是剑口倒在地,而今不用再越过,就能见到落地竹窗。棋桌上留下剑痕,破碎的棋罐,斩成两半的棋盘。
远处的歪脖子树立在悬崖上随风而摆,露出藏在后的竹屋。
他的珝珝是不是也见到了这般场景。
她去哪了……不在文心道,她还会去哪。
去往竹屋半路上他遇见了子敬,他神情呆滞,好似见过什么惊愕之事。
“怎么了?”
子敬正是准备去找他的。
“熠哥哥,你找到白姐姐了吗?”
“……没有。”
“熠哥哥……”子敬欲言又止。
栾熠跟着他来到文心道的修练场,见到惊人一幕。
一路来山中只见血不见尸,所有尸体被人抢先一步排放整齐在这处,放眼望去上百具,整个文心道无一活口。
这么多尸体里唯独没有玄平的,他被人救走了?还是摆在了别处?
而这些尸体多天以来仍未腐蚀,有人刻意用一股气维持尸身不朽,这股气在碰到活人时开始迅速散开,仅剩不多的一缕被栾熠警觉捕捉到。
魔气!与当初破开鬼都结界留下的魔气一模一样,它们来自同一个人。
一股凉意从脊椎迅猛攀上后脑,撕碎他的理智。
他的白珝呢!
颤抖说了一句:“去给我找人。”
“去给我找人!”
“将整个镇子绝地三尺也要给我翻出来!”
“回去调兵!”
瞳仁刹那间转变成红,仿佛在滴血。
浑身戾气直冲体外,幽深黑雾。
众人皆是吓了一愣,栾熠见他们不动,斜眼瞪了过去。
“去找!”
子敬最先反应过来翻身上马,准备回去调兵前来寻找白珝,就听身后又道了句。
“不对,太慢了太慢了!”
随后一阵狂风拔地而起,整个文心道包括镇子乌云盖顶,耳边怒怨之气,咒声重重。
栾熠下了道令,血眸半阖盯向文心道山门方向,仿佛如刀穿透一切,抬手手指动了两下。
“去找!伤她者,死。”
暗护都卫哪见过这个场面,浑身阴冷,抱团缩在一起,他们甚至肉眼看到那些成形的魂,他们狰狞模糊的面目,甚至看见修炼场里躺着的百具尸体,他们虚虚实实的魂坐了起来。
姚仪此时把头埋在膝里,一个劲絮叨着祈祷保佑、道歉的话语。
只有子敬,他虽也害怕,但还是驾马前去,穿梭在阴冷的鬼魂间,去镇里找人。
栾熠从未放出过袖珍刀中的怨灵,但如今,他顾不上那么多。
显出魔身,赶往镇子,在他走过的地方,身后留下恐怖血痕,在一定距离后,血痕自己慢慢消失。
所有人都浑身发抖发软,站起来都是问题,躲在各个角落。
他不错过任何一次地,走在街道上,身旁怨灵四处乱窜。
在经过一处舞衣铺时,蓦地止步。
这是白珝之前逛过的一家店,这看起来没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
他猛回头,一双骇人的眸子盯住斜对面的酒楼。
一股浓烈的魔气遗留,同一个人!
栾熠眼皮不安跳动,蹑影追风,迅雷之势向对街去,手中的血剑又握紧一分。
他急匆匆在酒楼里寻她,后院的魔气更为浓烈,但也散了不少,看样子那魔就在他前几步离开的。
酒味蔓延在这条去往雅房的小路上,他嗅到了她的淡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