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白鸽似想到什么,她缓缓站起身:“苏教授的任务,是发布给我和徐池洲的,没有让他一个人去完成的道理。”
她对眼隼点了点头,往后退一步,直接就跳下了石柱。
防护罩里,一众人再次安静无声了。
有人愣愣看着防护罩,即便是有保护的作用,可心里还是不可遏制的生出了对未知的惶恐。
这个遍地邪种的世界未知。
恶念黑雾里是未知。
更远更宽阔的地方,也是未知。
有声音很轻的问:“眼隼先生,我们还能活着走出去吗?”
眼隼揉了揉眉心,不自觉看向了尤娜娜的方向。
他嗓音沙哑:“能,请相信我们二区的金种子。”
这是尤娜娜的血门世界,这个保护罩就是她最好的心意。
难捱的沉默,再次寂静下来。
石柱底,白鸽跳下来后,差点踩到只伏跪在地的邪种。
她双脚落地后,抬头往上看了看,已经看不到防护罩了,从下落的时间和速度计算,石柱最少高二十米。
起先那些人掉下来没伤亡,简直不可思议。
白鸽没多想,她忍着恶念的腥臭,轻轻嗅了口,仔细分辨夹杂其中的辛辣烟草味。
她辨别了下,选择了个方向谨慎的往前走。
没走多久,她就看到了靠在只邪种尸体上抽烟的徐池洲。
他身形落拓,细碎的发垂落额前,半垂眉眼,只一口口的吞云吐雾,看不清表情。
那刻,白鸽暗自松了口气。
她压低声音道:“徐池洲?”
男人回头,眸子非常亮,但一开口就是呵斥:“回去。”
白鸽上前,看了眼邪种尸体:“任务也有我一份。”
徐池洲舌尖顶了顶腔壁,他嗤笑一声:“白鸽,我是没打算回去的,你确定要跟着我一起送死?”
他弹了弹烟灰:“还是,你想跟我死一块?”
白鸽皱眉:“苏教授说过,这里是小姐的世界,以我们和小姐的关系,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徐池洲眉目暴躁,他扯了扯领口,面颊浮起两团诡异的潮红。
他不耐烦的说:“是,但苏老头忘了,我身上有恶种!”
他伸出胳膊给白鸽看,小麦肤色的皮肤上,黑色的纹路正在往上蔓延。
徐池洲冷笑:“这狗东西一进这里,就想吸收这些恶念,进阶成邪种。”
他已经快压制不住了,结合值太高了,精神稳定药剂失效。
白鸽一把抓住他滚烫的胳膊:“走!不做任务了,你先出去,或者我们现在去找小姐。”
徐池洲手一用力,就把白鸽拉回来。
猝不及防,白鸽跌进他滚烫如火焰的怀里。
徐池洲在发烧。
他喉结上下滚动:“别去,多目能感应到恶源的位置,我很快就能收集到苏老头要的数据……”
探明了深渊的地形,锁定了恶源的位置。
用苏教授的话来说,人类的光明未来就在前方。
伸手可及的前方。
白鸽怔了片刻:“徐池洲,你不是这种会自愿牺牲的人。”
她太了解他了,混不吝的二混子,能活着绝对不会想死的人。
徐池洲微微低头,下颌落在了白鸽肩膀。
他似乎轻笑了声:“你就当是,我想看你生活在大灾变之前的阳光下。”
有懂珍惜的爱人,有可爱的孩子,在阳光下的郊外野餐,在鲜花里展颜。
幸福而平淡的生活着。
白鸽咬唇,她用力掰开徐池洲的胳膊,转身正视他道:“徐池洲,你以为我会因此而记得并感激你?”
徐池洲站直了,拍了拍外套:“没这么想……”
他若死了,还记着干什么?最好全都忘了。
他跟着多目的指引,抬脚往某个方向走去。
白鸽扶了扶单边眼镜,看着徐池洲的背影,毅然抬脚跟了上去。
她跟在徐池洲身后,见他偶尔顺手清除邪种,结合值越来越高,直至半边脸都爬上了黑纹。
忽的,她心里就涌现出悲戚的遗憾。
她和他做尽过最亲密的事,差一点就只差一点,就能成为彼此深爱、并不离不弃的家人。
她和他都规划好了的啊。
可所谓的求而不得,估计就是他们这般了。
……
当徐池洲和白鸽在邪种间穿行之时,其中一石柱的阴影里,泄露出两道斜长的影子。
郁知的声音传来:“你的人,不领着一起?”
另一道身影,往外看了眼,露出张和郁知有五六分像的脸来。
那是秦冰:“他们有自己的任务。”
郁知没说话了,那张有尸斑淤青的脸上,显得呆板而没有表情。
秦冰看着她这模样,心脏隐隐作痛。
她张了张嘴,最后难过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