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允和再去扶他往前走,他没有再抗拒。
扶他回房后,宋允和帮着他脱下身上满是血污的衣裳随手扔在地上,她的余光好像瞥见了衣襟里掉了个物件出来,但伤重的凌韫玉不能少了她的支撑,便没有立刻去捡,先扶凌韫玉上床。
她粗粗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好在几道伤口都只是皮外伤,只是出血不少看着有些吓人,就是不知道他的内伤严不严重。
“你不是出去查案对不对?若只是查案怎么会伤成这样?”
凌韫玉靠在她的肩头,十分浅淡的笑了笑,虚弱道:“我原本以为你是在装疯卖傻……”
“小姐,热水来了。”
“好,你放下吧。”宋允和扶着凌韫玉的上身让他好好靠坐在床上“我先帮你清洗一下伤口,其他的等大夫来了再说吧。”
宋允和起身准备去拧一把湿帕,见可心收拾起了地上那堆血衣,她把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捏在手里后,抱着衣裳若无其事地想要离开。
“可心。”
“小、小姐?”可心停住脚步转过身。
宋允和直接从她手里把令牌拿了过来:“这分明是凌韫玉的东西,你把它拿走做什么?”
可心有些支吾道:“混在这一堆血衣里,我怕被别人给收拾了,想着帮凌大人收起来。这儿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先退下了。”
可心走后,宋允和看向手里的令牌,牌上有三个字,獬豸门。
宋允和拿着令牌给凌韫玉看:“这东西是你的吗?”
凌韫玉轻轻点了点头:“你……先帮我把这块令牌放在枕下吧,我到时自己收起来……”
宋允和按照他的意思把令牌放在了枕头底下,问道:“你不是那个大理寺少卿吗?獬豸门又是什么?难道你们这里的官员还能随意加入什么帮派?”
没等来他的回答,转头看向他,他靠在枕上已经闭上了眼睛。宋允和凑近他,听着他轻轻的平稳的呼吸,确认了他不是装睡,而是真的昏睡过去了。
见他睡了,宋允和本要离开,但想想凌韫玉在这里也没有亲人能照顾他,府里拿月钱做事的下人毕竟是外人,怕是也不会尽心,就留了下来。
大夫不多时就过来帮他处理了伤口,说他确实还受了内伤,好在不算太严重,好好休息调理一阵子就可痊愈。
等大夫开方离开后,宋允和依旧守在床边。她想着,凌韫玉这种寒冰性子的人,人缘肯定好不了。他这时候需要别人照顾,除了她这样不爱计较的好人,别人未必会好好照顾他吧。
她看向正在沉睡的他,他的脸颊因失血变得苍白,可这并不影响他五官的俊雅精致,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在脸上映出一小片阴影,显得那么楚楚动人。宋允和伸出食指,忍不住点触在他的脸上,轻轻勾勒轮廓。
起初觉得他还是比不上皇后好看,现在再看,她觉得用比不上三个字属实过了,他是另一种类型的好看。如果说荀皇后的好看是世间最娇艳妩媚的一朵牡丹,任谁一眼看到都会被惊艳,那他就是雪山之巅那朵带着寒意的雪莲,可望而不可即,却让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凌韫玉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宋允和的脸离他很近,一惊,想要坐起来又因牵动伤口重新倒回了床上。
“你、你做什么……”
宋允和也吓了一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没有在轻薄你。”
“你说什么?”
宋允和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往旁边挪了挪,稍微坐得离他远了些,这才道:“我不会趁人之危行小人之事,你大可放心。我刚才是……我……”
“你什么?”
宋允和看了他一眼,想着自己也没干什么坏事,这么藏着掖着,反而显得猥琐了,就大大方方承认道:“你好看,我就多看了几眼。食色性也,看一看也不过分吧,真的没干别的。”
凌韫玉移走了目光不搭理她,但苍白的脸颊上那抹突然冒出来的红晕格外的明显。
宋允和把桌边的药端了过来:“这是调理你内伤的药,现在温度正好,喝药吧。”
凌韫玉抬手接药碗,被宋允和把手按了下去。
宋允和道:“你胳膊上也有伤口,别动了,我来吧。”
凌韫玉并未接受她的好意,慢慢推开了她送来的那勺药,沉默了会儿,问道:“宋允和,你是决定转换阵营了吗?这代表着什么,你想清楚了?”
“换什么阵营?”
“坠马之后,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自己的出生,家里有谁,就连年号王朝都忘了,许多黄口小儿都会背诵的诗文,你说你从未听过。若是忘得这么彻底,把有记忆来的所有事全部都忘了,你如今行为该像是个未受教的孩童才对,而不是还能逻辑清晰地为自己狡辩,说出食色性也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