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幸运,可能是这世上独一份的人,在死之后可以听见别人对他说的祝福。
贺峥放的是白玫瑰:“希望如期小朋友如期长大,平平安安。”
许闻意是最后一个,他没有说话,做完动作转身对贺峥笑了下,走到他边上很开心的样子,小声说:“贺峥。”
贺峥应他:“嗯。”
许闻意笑着说:“没事。”又说,“我在长大。”
贺峥拍拍他的背,和他一起目送着汽车离开。
汽车往东开,太阳渐渐升起,逆着光,渐渐看不见汽车的样子。
那天之后,许闻意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他和盛初告别后,没了负担,专心当起了他的许闻意,唯一忧愁的就是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考历史,许闻意很自闭,听说还要考两回,单纯的历史事件一回,单纯的人物事件一回。
分的倒是一清二楚,许闻意不知道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什么都不会,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立马记住。
贺峥显然不肯放过他,把他摁在图书馆里学习。
“为什么不能在寝室学习啊!”许闻意抱怨道。
许闻意最近越来越粘贺峥了,主要就是赖赖唧唧,会撒娇会耍赖,有事没事就把贺峥当小厮使唤,寝室就他们两个人,贺峥敢保证,许闻意的心意只会在他身上,根本无心学习。
“我喜欢图书馆。”贺峥说,“这里气氛好,不想学习的时候就看看别人,你会有一种被人追着跑的感觉,不得不积极。”
许闻意没办法,临时抱佛脚也要抱,死记硬背也要记,每天早出晚归地被贺峥拉去图书馆,渐渐在学习的海洋中迷失自我。
到了正式考试的前一天晚上,许闻意没睡着,他没告诉贺峥,连翻身都轻的不行。
他不知道该和贺峥说些什么,也知道虽然贺峥在很多时候都非常纵容他,但在学习这件事上向来没得商量。
最开始认识贺峥时,贺峥的脾气就不太好,他经常容易不耐烦,但在许闻意学习时,他的耐心就会特别好。
就算他手上有其他事情要做,但只要许闻意问到有关学习的问题,他都能够果断放下,然后去教许闻意。
许闻意不知道自己把贺峥当成什么,或许是朋友,或许是哥哥,他知道贺峥对他其实很好,比对其他人好很多。
失眠的原因是不想贺峥失望,但他同时也明白,自己肯定达不到贺峥的期望。
如期这个字,从他出生时,就没有取对。
第二天,两人出发去考场,就是间教室,去的人不少,当老师的偷懒,直接把试卷一式好几份,分到了大学生那边,有几个平时成绩不错的,被叫到了这边,瑟瑟发抖。
考前都在聊天,许闻意不敢面对贺峥,坐到了李枕枕前头,
李枕枕在后面摸许闻意的头发,许闻意不自在地动了动,李枕枕拍他:“贺峥整天摸你,你都没意见,我碰一下就扭个没完?”
说起贺峥,许闻意就越过李枕枕小心翼翼地瞥过去,贺峥注意力不在他身边,他才看回来,小声说:“他什么时候摸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是被摸习惯了。”李枕枕嗤笑,“他的手就是你的手,是吧?”
“哪有。”许闻意心不在焉,莫名其妙地问,“你见过贺峥生气没有?”
许闻意这问题问的奇怪,李枕枕说:“没有啊。你别看贺峥成天凶巴巴的,看起来很吓人,他就是嘴硬心软,从来不和人真生气。”
许闻意问:“我惹他生气试试?”
李枕枕惊恐脸:“你想干吗?”
许闻意又摇摇头:“没什么,我去上个厕所。”
然后许闻意就没有回来过,打电话不接,缺席了一整场考试,结束后才给李枕枕发短信,说自己肚子疼在校医室。
“老乡说他在校医室。”李枕枕还有事,不然就自己去找许闻意了,和贺峥说,“你去找他?”
这一个多小时,贺峥一直是带着火在考试的,现在听到许闻意在校医室才稍微好一点,但还是不爽,很明显。
他火气不对别人,李枕枕拍拍他的肩:“到时候补考就好了,我老乡这体质不行啊,怎么养的,动不动就生病。”
贺峥很不爽,许闻意考前不接电话,结束后才联系李枕枕,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寻常。
贺峥认为许闻意是故意的,他暂时不知道原因,直觉猜测没有错。
室外风很大,今天很冷,簌簌地飘着雪花,怒火被风吹的平息了一些,人却没能冷静下来。
贺峥知道这样不对,但他不擅长在失控下调节自己的情绪,生气,失望,不解。
心中悬挂着这样的情绪,摇摇欲坠着,直到走到校医室,看见许闻意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脸色苍白并不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