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哪个?”贺峥无语又无奈,“装从秦水镇运回来那个的地方。”
许闻意“哦”了下,又开始问贺峥:“这事有商量的余地吗?”他都是用这样似乎是反抗的语气反抗。
“你有一点点能接受的意思吗?”这件事上,无论如何贺峥都不会逼他,许闻意如果不想去,贺峥一定会替他想办法。
许闻意刚洗完澡,他花了很长时间接受了公共浴室,一堆东西带进去又一堆东西带出来,洗个澡和打战一样,回来椅子不坐,坐桌上,腿在那晃啊晃,试图让自己享受。
他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你要真让我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活着见到自己死了的尸体,这是什么违背常理的事情......
贺峥洗了头,才在擦头发,没看许闻意,随口说:“那就是不想去。”
贺峥个子很高,站在床边,许闻意看过去,觉得他想从床上拿什么都是伸个胳膊的事,他更想叹气了:“确实不想去。”
“那就不去。”贺峥说,“明天早上我去杨老师那,你去202实验室,我们从秦水村带回来的编过号的瓷片也在那里,你去整理,杨老师那里我去说。”
202实验室就是他俩上次修复瓷片的地方,贺峥带许闻意去了好几次,流程许闻意就算熟悉,算不上喜欢,但肯定没有去杨老师那边抵触。
许闻意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这样会不会不好?”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学生,不喜欢念书,也不爱听先生说的那些大道理。可好像替别人活一回,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就来了,许闻意念了十几年书,他不想就这样把它毁了。
他把想法和贺峥仔细说了,说的很诚恳,也很认真。
贺峥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转头对许闻意笑了下,才把毛巾扔进盆里。
“我要是答应你,就有办法让这件事好好解决,但我还是很高兴,你会这样想。”
贺峥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他有时候也让人觉得冷,但那种冷很平和,并不是刻意不想接触别人的冷。
这样的人笑起来会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和那种经常笑的人不一样。
许闻意看得愣住了,心想从贺峥这人身上感受到点体贴真是不容易。
贺峥发尾还有些湿,朝许闻意走了两步,抵着床沿,阴影落在他身上,问:“怎么了?”
许闻意张了张嘴,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就突然发现你好像是个好人。”
贺峥:“......”
许闻意又说:“你离我这么近,挡我光了。”
贺峥想拍死他,气得甩了许闻意一脸水,又在许闻意骂骂咧咧前跑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一块出门,又在实验楼楼梯处分开,许闻意拐去二楼,贺峥去了三楼。
分开前,许闻意莫名其妙的心虚冒出来:“真的没事啊。”
“没事。”贺峥点了下他额头,“去玩吧,有事发我消息,围巾别掉地上了。”
许闻意每次摘下围巾都在椅背上挂的好好的,等发现的时候脚已经都踩在掉在地上的围巾上了。
许闻意走了,贺峥看着他进教室才去的楼上。
杨老师只看到贺峥一个人来实验室都不会说话了,直叹气:“许闻意怎么又没来?”
这个“又”字很精髓。
他们这一届研究生搞田野考古的就贺峥和许闻意两个,去了一趟南京,直接又少了一个。
杨老师问:“他又怎么了?”
贺峥恐怕自己和许闻意牛吹早了:“他在202实验室。”
“他不想来?”
“没有。”贺峥只说。
杨老师听懂了,这种不能说的理由贺峥不说他也能想到,就和身边另一位老师说:“许闻意这孩子有点奇怪。”
那老师以为他们在说他的性格,附和说:“性格确实有点自闭,没其他人那么活泼。”
“不是。”杨老师摇了摇头,“在秦水村的时候,他在一米宽的横梁上走,都能摔进方里。”
“不小心吧。”老师失笑。
杨老师紧皱着眉,他们这一行不能不信风水,所以就算说出来的话很无厘头还是会说:“他最近挺活泼的,也会笑,但就是一靠近这个就不太对劲。”说着指了指棺木。
大白天的,把另外一位老师听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贺峥一脸原来我什么都不用说,懂得都懂:“......”
杨老师又把许闻意在秦水村生了好几次病的事说了,又说许闻意非常排斥靠近盛初的棺木。
“许闻意虽然性格奇怪,但一直很勤劳,让他干什么都会去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明显拒绝的情况。”
贺峥都不好意思说是他让许闻意别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