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一站去的是秦水镇博物馆,按道理镇上面建博物馆是不现实的,秦水镇这些年发展不错,一直有传闻说要镇改市,最后结果虽然需要他们等批复,但本地□□也在努力扩建和建造一个合格的市。
秦水村被发现的古墓不是秦水镇里唯一一次考古发现,所以他们这一站去的博物馆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博物馆在新城区,老城区面积不够需要原拆原建,新城区填了河,凿了荒地,凑成了一片不小的面积。
经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车程,车子到达了目的地,几人从车子下来,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精神看起来比先前要好一些。
新城区很新,也很空,没有许闻意最爱的路边摊,一行人都是饿肚子出门的,昨晚吃的多,这会儿也有些饿了,没人敢说话,只跟着杨老师进了博物馆。
博物馆里给人的感觉是新,也有些空,他们在里面待了十分钟,还是觉得阴冷,温度似乎无法上升。
许闻意悄悄把这话和贺峥说了,贺峥告诉他:“和考古现场一样,温度湿度阳光都对文物有影响,这个环境本身不是为人调的,是为了里面的文物准备的。”
许闻意“哦”了声,听完后,又觉得和自己无关了。
博物馆里没有解说员,杨老师也没有打算给他们介绍,一伙人三两成群,各自走开了。
许闻意当然跟在贺峥身边,他随意看了看,所有的展品都放里玻璃展柜中,其下还有介绍。那些展品在他看来都不新,到底也是在那个年代生活过的人,许闻意只觉得它们破败,也没有光泽。
贺峥说这些都是在泥土里待了几百年的东西,不新是必然的,但出土时,考古工作者已经对它们经过了紧急处理,也加了合适的化学试剂,尽量保持了它们出土时的光泽,不然只会氧化的更快。
许闻意似懂非懂,贺峥又说:“这些都是岁月的痕迹,你这么认为就行了。”
许闻意不乐意:“都是那个时候来的,怎么我就没有岁月的痕迹。”
博物馆很小,说话时他们正经过一个拐角,头顶没有温度的白炽灯打在他们身上,贺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正对着他的许闻意背后就是在秦水村被挖得屁都不剩的有关盛初的墓志铭。
贺峥还记得那块墓志铭的尺寸,长45cm,宽30cm,厚度15cm,这块只保留了五个字的墓志铭一经出土,带出了深埋底下几百年的历史故事。
“你怎么不说话?”见贺峥楞在原地,许闻意没忍住问。
这块墓志铭同样被放置在玻璃展柜中,因为什么资料都没有,所以下面不锈钢展牌上也只写了五个字:盛初,字如期。
冰冷的石头,没有感情的文字,展柜面前站着一个总是笑的许闻意。
许闻意已经是酒醒了,贺峥现在才觉得醉,一股无名的情绪冒上心头,他想让许闻意别转头。
然而他虽然想当许闻意他爹,“父子俩”情分却太浅,儿子没能琢磨出爹心里在想什么。许闻意顺着贺峥的目光就转过身去,然后人就定在了原地。
“贺峥。”许闻意很小声地叫了下贺峥的名字。
贺峥走近他。
“我......”
博物馆里算是安静,人群不止他们一批,每个人都在小声交流,隔得稍微远一点,可能都听不到脚步声。
许闻意“我”了一会儿,又没能说出话来,他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块墓志铭,觉得这件事真是糟糕。
不想看,又忍不住看,一面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一面又觉得他现下活得好好的。
“不看也可以。”贺峥说。
许闻意绷着嘴:“没什么不能看的。”
话说完,他又扭头走了,非常地不诚实。
其实考古工作者逛博物馆,是对他们工作的一种回馈,让贺峥没想到是这种回馈直接当头一棒,把许闻意砸得晕头转向。
两人再往后逛,就觉得没意思很多了,这个博物馆里头东西本就不多,几件修复的陶瓷品和金银器,可能就是因为少,才把一块什么都没有的墓志铭也放了上去。
展厅一圈很快就逛完了,两人于是往外走,和里面阴暗的氛围不同,外面虽然在下雨,但空气和环境让人舒服很多。
他们在一块挡雨的走廊下坐着,雨是倾斜着下的,另一边的座位被浇湿了,连带着外面的绿植也一垂一垂的,雨很大。
不久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展厅出来,杨老师是最后一个,他们都坐在走廊下看雨,不少人觉得惬意又舒畅。
人群里有人对这样的行为上瘾,就和音乐课看电影一样是个顶着学习名义偷懒的好途径,便问:“老师,我们可以去其他博物馆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