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讲的鬼鬼祟祟的,和讲鬼故事似的,贺峥觉得好笑,却也没反驳她的话,只问她为什么。
学妹说:“一开始杨老师就说,作为单人墓葬来说,这里的规格有点太大了,但他说可能是墓主人身份尊贵的原因。但我们也一直查不到墓主人的身份信息,我们就想到简化墓主人的身份,不再以他的身份为起点开始调查。如果一开始那墓志铭上写的就是一家人的身份信息呢。比如盛初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那家族墓葬里可能还有他的妻子和小孩,那是不是就合理很多了。”
贺峥:“......”
四五、十岁、的老头......
这件事如果不是他们先入为主假设这是个单人墓,那学妹的猜想也不是没有可能。
元明时期有明确的墓葬规格制度,尺寸大小,陪葬品规格等级,都有规定。
盛初是个六七十岁老头的可能性已经没有了,贺峥觉得他六七岁,但如果这确实是家族墓,那么更可能里头还埋着他的家人们。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件好事,许闻意一直在惦记家里人。虽说贺峥这么一挖,会把他们全家人的墓都挖出来了,但好歹也算有个交代,可以给许闻意一个安慰。
“挺能想。”贺峥对学妹笑了笑,“你们加油挖,过两天挖到棺椁,就知道答案了。”
“学长我们来打个赌。”学妹把玩笑开到贺峥身上,“就压它是不是家族墓,我们都压完了。”
贺峥挑了下眉,没问赌注,知道他们就闹个好玩:“比例怎么样?”
学妹很骄傲,“百分之八十都压了我。”
“他们可能压你好看。”贺峥淡淡道。
学妹确实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考古系的女生本来就宝贵,她这样被人当成宝,很多人为了哄她也会压她的注。
学妹笑了起来,接了贺峥的话:“学长,我觉得你讲的很有道理。”
周围人笑成一片,又问贺峥压什么,贺峥说:“你的支持者太多了,不需要我给你面子,我就压它不是吧。”
学妹还是笑,也不生气:“不是的根据是什么?”
“直觉吧。”贺峥说,他没觉得学妹的猜测立不住脚,只觉得差了点意思。
回房间后,许闻意还在那练字,偷懒这回事,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一个样,他趴在办公桌上,脸枕着胳膊,字写的歪七扭八的。
也不是说他字写的不端正,好歹是个大人了,对着字帖照样画葫芦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许闻意掌握不好握笔的力道,写惯了毛笔字,再写水笔,他是真不会。
一笔一划都是跟着字帖走的,写出来的字第一眼看出来是哪个字,再第二眼,就觉得这玩意总有哪里不太对劲,像是四肢离家出走了。
握笔的姿势也变了,和贺峥离开前教他的完全不一样。
这方面贺峥倒没打算让他改,这就和吃饭握筷子一样,每个人的手势都不一样,夹得住菜就行。
许闻意练字练得认真,边上还摆着原先写的实习日记。看,大概是没有认真看,这就和寺庙里供奉香火一个道理,求个心里安慰。
见贺峥回来,许闻意便坐了起来,抬头对在边上看了他大半天的贺峥笑笑,说:“你回来啦。”
小少爷对这些事情的适应能力特别好,好到贺峥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傍晚时,磕磕绊绊的洗了澡,出来后第一次用吹风机,他还是不习惯短头发,也没敢碰,所以头发吹的乱糟糟的,这会儿还有一小撮在后脑勺翘着。
但贺峥什么都没说,他也拿出了纸笔,在笔记本里另起一页,干净的页面上写了漂亮的三个字:盛如期。
许闻意不太识字,对自己的名字倒是很熟悉,从贺峥拿出纸笔开始,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这会儿看到自己的名字,立马凑过去:“你在写我的名字。”
贺峥这次没反驳他的话,但只写了三个字就放下了笔,他没写盛初,写的是古人关系很好才可以念的字。
“我只能写这个。”贺峥看着纸上的字,很认真地说,“毕竟我们现在什么资料都没有。”
许闻意终于有机会抱怨了,瞪他:“我说要告诉你,你又不肯,还凶我。”
贺峥笑了笑,另起一页,开始写昨天和今天的实习日记,这些步骤他倒是从来没省,要交到老师面前的东西,他的态度还是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就这样,两人一个在认真练字,一个在敷衍地写实习日记,头顶的白炽灯照下来,场面一度很和谐。
贺峥的实习日记写的很随便,和大三那年第一次写时不一样,他们那年什么都写,一开始为了丰富日记内容,恨不得把一天三餐都写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