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意转头对他笑,眼睛弯起来,很纯粹的笑容,贺峥很久没见到了。
于是没叫他起来,反而拿了个沙发垫坐在地上,就在许闻意身边。
许闻意偏头就能看见他:“贺峥。”
“什么?”
E市的空气质量一般,星星很少,许闻意以为只要他站的够高,就一定能看的够远。
然而星星的远出乎他的意料,十多层楼的高度,他仍然看不见几颗星星。
夜色如墨,明月当空,星光却很稀薄。
许闻意下巴顶着沙发扶手,讲话姿势别扭:“你那时候说要给我找星星。”
贺峥说现在能看到的距离地球六百零六光年的星星,就是它六百多年前的样子,许闻意一直想找那颗星星,妄想那是六百年前的自己。
“找到过。”贺峥顺着他的视线朝窗外看去。
在许闻意跟着李枕枕到校外浪的时候,在贺峥整日整夜看不见许闻意的时候,贺峥想了很多,反复咀嚼两人相识的记忆,试图奉劝自己承认一段关系。
在此期间,贺峥想到了他曾经答应过许闻意的话。
于是他真的去查了,也找到了。
“有一个离地球六百零六光年的星星,叫南三角座δ。”
E市总在下雪,没完没了,贺峥以前总嫌它烦,到这会儿才品尝起人们对于初雪的热衷与爱。
初雪的美和对它的热爱,不过是那个时间陪他们看雪的人很美好,所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世间美好。
星星也是一样,在贺峥眼里,它不过是由炽热气体组成的恒星而已。
贺直男终于浪漫了一把,他没有停顿地把话说完:“那颗星星很亮,和你的眼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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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贺无理取闹峥。
南三角座δ真的有。
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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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峥的洁癖导致了一种后果,当天晚上,他和许闻意都是穿着衣服睡觉的,穿的还不少。
许闻意当然不太满意,他虽然没有裸.睡的兴趣,但也非常不喜欢在睡觉时穿着厚衣服。
结果他俩偏偏穿着卫衣睡。
E市不算特别北方,酒店供暖还是空调,贺峥调好空调温度,两人连被子都没盖就睡了,可以说是非常坦然的纯洁。
许闻意看完星星,瘸着腿跳上了床,上去时瞅着他的石膏脚,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才能拆这个?”
“正常人早就可以拆了。”
外套是进房间时脱的,贺峥穿着卫衣和工装裤,怎么进的房间就怎么上的床。
可能因为心思不纯的关系,就算贺峥知道自己不会对许闻意做什么,也没有非分之想,但还是有点不自然。
仿佛他躺上了那张床,从此就不是正经人。
而许闻意还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躺在床上扭着腰看他,仿佛在说:来呀来呀。
贺峥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拯救自我。
因为想和贺峥说话,许闻意的腰扭的更起劲了:“我不是正常人?”
贺峥坚强地躺上了,摸了摸枕头,再望望天花板,就是不看许闻意:“你管不住自己,经常蹦跶,小时候就这样?不是病秧子吗?”
许闻意被人说中事实,哭笑不得:“你怎么这样啊?”
贺峥:“所以小时候皮不皮?”
许闻意老实道:“皮。”
“爬树?”
“爬。”
“上房揭瓦?”
许闻意:“......”
“揭。”
贺峥:“那还需要说什么吗?”
许闻意往边上摸了摸,他本来睡的也不是很旁边,摸到了贺峥的手,习惯性捏捏贺峥的手指头:“贺峥。”
他这样叫贺峥,贺峥没办法不看他,偏头看他卖乖的表情:“怎么。”
许闻意捏着贺峥的指头不放,像是一种奇怪的思考仪式:“那时候总生病,干什么都生病,上树还是上房回来都得喝药,会头痛会咳嗽,感觉自己是陶瓷做的,旁人总怕我碎了。”
贺峥感觉他的心似乎都被许闻意捏着似的,缓了缓才说:“现在也像陶瓷,动不动进医院,我都怕了你了。”
“现在好很多了。”许闻意笑起来,开始洋洋得意,“我都能吹风了。”
说到这,贺峥才想起来问:“上次为什么生病?”
“哪次?”许闻意没反应过来。
这话把贺峥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许闻意捏完了手指又在捏指甲了。贺峥没法,又开始转移注意力:“你离家出走那次。”
许闻意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样的形容词落在自己身上,从小被人惯着,犯了错有爹惩罚但没人苛责,根本不需要离家出走。
他有主人的意识,知道自己在那个家一天,他就是家里面除了爹以外最大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