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险,太过阴险了……”这就是将闾当下的心情,他家阿兄太过坏了,就单是这番威胁之言,还不等扶苏继续说下去,就见将闾已然将他打断了,颇似有些咬牙切齿着道,“将人交给我,阿兄放心吧……”
“甚好,咱可是兄弟,哥哥定然是不会出卖你的……放心……”扶苏不吝笑容的对着将闾而道,便是朝着尉缭走了过去,一副敬重之样,“尉师放心在此住下吧,此处来往之人复杂,不易引起别人注意,且还有将闾罩着,寻常人也是不敢来此闹事的……”扶苏宽慰着道,显然他将人藏在此处,是经过深思熟虑之举,到非咸阳之大没有尉缭的容身之处,而是这咸阳酒肆如今必然是被嬴政给盯上了,若是尉缭出现,必然是逃不过嬴政的耳目,这书院更是不必提,李斯时常往那里走动,尉缭若是待在那里,虽是在城外,也是极易暴露的。
偏是这戏楼不一般,来往的均是达官贵人,不论是官上,还是道上的,都不会在此处生事,而嬴政更不会将目光过多停留在这里,且这里装修的极为豪华,隐于此中,也不至于让尉缭吃太过苦头,且他还能从中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这又何乐不为。
“老夫多谢公子……”但见尉缭欲跪下来,扶苏是急忙扶起了他,“人多眼杂,尉师万万不可……”
“公子……”尉缭这难得一见的情绪表露让扶苏亦是有些受宠若惊,“天色晚了,我还得回去复命,这马车我已然怀安驶出去了,左右这洛阳也是相邦昔日居住之地,让他去也可免一些不必要的琐事,父王如今正忙于称帝之事,便是无暇会顾忌这咸阳之外的事,洛阳离此处亦是有着距离,正好也让他领着自己的妻子回去祭奠一番故人,也好好尽尽孝道……”扶苏的字字句句显然是将一切都已然算计到了,这让尉缭也不得不感叹少年到底是长大了,这般时辰之内便是已然将事事安排的妥当,还不至于落人话柄,不由也是有些许的老怀欣慰之意,“公子长远,老夫敬佩……”
“我先回了,过几日我再来见您……”扶苏亦是谦虚这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显然他也是忐忑的,毕竟这种事情若是让嬴政知道了,他想想便是觉得自己这身后的方寸之地有些许疼的厉害。
同样望着他的背影离去的甘罗依旧是一副桀骜之相,只不过这目光之中明显多了一丝敬意,“倒是我小瞧了这小子,他倒不似那位这般不讲理啊……”
“我看你这张不知收敛的嘴,早晚都得出事……”尉缭没有好气的瞪着甘罗而道,同样是少年聪慧,天子骄子,甘罗这小子就是毁在这张嘴上,太过得理不饶人,也太过不懂得收敛光芒,时至今日他对嬴政的不满之意还是这般的表露无遗,不懂收放,一时间他倒是不知将他留下到底是对还是错了,只不过甘罗有一句话他倒是深以为然,就是他们都小瞧了这位长公子,一想到他方才为了让自己可以心安理得的留下,甚至于那番声情并茂的望着他,“我要成家了,相邦是看不见了,难道尉师不想留下见证苏儿这一人生大事吗,替相邦,也替您自己,昔日的奶娃娃他长大了,他可以担起这片天下,也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啊……”亦是这番话打动了他,他又何尝不想见证扶苏的这等大事,比之感受嬴政称帝,他更想的何尝不是看这个在自己掌心长大的孩子开始独当一面呢,这种相对于自己子侄一般期待的爱意,他又何尝不是一直隐匿于心的,如今被扶苏这一通抒发出来,反倒是让他不知不觉之中便是妥协了下来。
再看尉缭的眼眸之中似是起了一层薄雾,那个昔日因为离别躲在自己怀里哭泣的少年,真的开始学会了“承担”二字,他这亦算是不负故人了吧。
一个恋恋不舍,一个殷殷期盼,一个嘴不饶人,倒是显得他这个戏楼主人格外似个空气,对于完全不知道他们唱的哪门子戏的将闾唯有的便只是气急败坏了,他这属实不知道自己这造的是哪门子孽,当下便是对着这二人不爽着道,“行了,我那阿兄都走的老远了,再看,再看他也得回去,留不下的,我看你们还是跟我走吧……”
“去哪儿?”甘罗回头一副不解的样子,惹得将闾更是气结的不行,这帮子读书人都是这般没脑子的吗,大抵他是不敢冲着尉缭发火的,毕竟这人就算已经卸任了,但那股子余威还是在的,这让他颇似有种老鼠见了猫的心虚之感……也不知他这是被气得,还是被憋屈的不行,就见他朝着甘罗一甩袖子吼道,“睡觉,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你要干啥,你告诉我能干啥,还是说你想干啥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