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磊定睛一看,先是一愣,然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不停地眨着眼睛,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因为某种原因开不了口,整个人看起来困惑又慌乱。
“这张画是从哪儿来的?”严磊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老旧泛黄的,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看着江芜的眼神里带了惊恐,这个漂亮的小女孩仿佛有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光是被她看着,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救你的人。”江芜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想像曹欣那样,被活活吓疯的话,就老实一点,别跟我耍花招。”
“我,我确实认识这个女孩……”
严磊咬了咬牙,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不论如何也要试一试,“她叫华星宜,和曹欣一样,也是我的初中同学。”
“只是同学吗?”
严磊低下了头,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一个小女孩面前竟然有种羞愧的感觉,“她还是我的……女朋友,不过我们后来分手了!”
“为什么分手?”
严磊嗫喏着:“因为被我妈知道了,她怕早恋影响我学习,跑到学校里骂了华星宜一通,我们就……分开了。”
“后来呢?”
“后来?”严磊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后来她好像突然得了什么病,老师说她家里给请了长假,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
对严磊来说,华星宜只是他年少枯燥的学生时代,一时兴起追求的漂亮女生而已,他交过不止一个这样的“女朋友”,她并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江芜盯着他的眼睛,“可你在害怕,为什么?”
严磊下意识地反驳,“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有点内疚。”他声音渐低,“我妈脾气很坏,她找到学校来的时候,骂的很难听,很多人都看见了。”
而他只能远远地躲在一边,看着那个柔弱无助的女孩子承受谩骂和羞辱,连站出来为她辩解的勇气都没有。
从那天起,他没有再跟华星宜说一句话,甚至连一丝眼神的交流都没有。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懦夫。
这是严磊最不愿提起的回忆,他有时甚至会希望华星宜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
江芜垂眸沉思。
严磊和华星宜曾经是恋人,这会是他病症最轻的原因吗?因为华星宜对他还有往日的情意?
既然有情,为什么又让他也长出这种可怕的人面肿瘤呢?
严磊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她又重新仔细观察着严磊的面相,忽然开口:“你母亲五年前去世了对吗?”
严磊吓了一跳,点头,“对,是车祸,挺突然的……”
那天早上,他妈出门去买菜,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了,当场死亡。警察和交警都来现场勘探过,确认是意外事故就结案了。
江芜出了病房,在走廊上找了个无人角落,拿出她的小本本。
“华星宜,华星宜……”
她念着女孩的名字,生死簿无风自起,唰唰地快速翻动着。
但奇怪的是,她居然查不到华星宜的任何资料。
居然有人不在生死簿上,是被抹掉了吗?
江芜想起华星宜居然不怕她的法术,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
在生死簿上抹去一切痕迹,这可是渎神戏鬼的逆天之术。
华星宜不可能有这么高深的修为,除非她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
江芜摇了摇头,收起生死簿。
看来这回只能靠她自己了。
她回到赖佳妈妈的办公室,发现里面多了个陌生的老头,正对赖佳妈妈连连鞠躬。
“是张桂枝的丈夫,来替他那个混账儿子道歉的。”
赖佳小声对江芜说,脸上还很不忿,显然不想轻易放过那个行凶男人。
“赖医生!”
老头突然给赖佳妈妈跪下了,苦苦哀求,“我知道桂枝的事不怪您,您和其他医生都尽力了,是她自己说太疼了受不了了,是我没能看住她……可我们俩就鹏飞这一个儿子,您想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求您救救他吧!”
“哎,金大爷您快起来,您千万别这样。”
赖佳妈妈赶紧去扶,好说歹说把老人家拽了起来,“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本来就是我的职责,不管金鹏飞之前做了什么,他现在是我的病人,我一定会尽力的。”
金大爷被按在了椅子上,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大爷抹起了眼泪,连连摇头,“家门不幸啊……”
江芜忽然走到他面前,认真地说,“老爷爷,我们能去你家里看看吗?”
金大爷愣了一下,“为什么啊?”
赖佳不明就里,但还是上前解释,“这是江芜大师,她很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