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我不宜多待,先走一步。”
闻终朝贺五略一颔首,转身打开房门走出去,正在阁道搜查的都卫军见他出来,齐声道:“闻统领。”
听着门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贺五忍不住嗤道:“相爷,十五年不见,闻终这小子怎么满口胡言了。”
晋拓洵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外面已归于平静后,才转身离开。
“回府吧,”
“是!”
贺五拿起桌上的剑鞘佩戴在腰间,跟随晋拓洵离开酒楼。
沈默回到东篱阁时,已到亥时末。
褚桓与宗禄去忙别的事,到没跟着进来。
书房里,陈禹将查到的消息一一禀报完后,又道:“二爷,潜伏在酒楼那批的死士来得突然,属下查探过了,他们是东邬的死士。”
只有东坞的死士手臂上才刻有雄鹰的印记。
东坞人……
褚桓将手里的案卷扔到桌上,手搭在扶手上,想起在酒楼里的晋拓洵,指尖轻点着木制扶手。
东坞的人与他脱不了干系。
大人体内的毒也是崔佘安在他的受命下放的毒,晋拓洵想要‘酆时茵’死在北凉,‘酆时茵’是酆笠梌与陆鸢的爱女,她若一死,必然会引起北凉与西凉的战事。
褚桓问道:“西凉使臣晋相可在?”
陈禹回道:“还未回来。”
见褚桓起身往外而去,陈禹疑惑询问:“二爷,你去何处?”
褚桓顺着长廊朝着拾月阁的方向走去,见此,陈禹也不再多问,跟着他的脚步一同而去。
府外固有铜墙铁壁,可若府内不设防,于大人来说同是危险之地。
晋拓洵城府极深,又极有手段,且对酆家恨之入骨,有他在府上一天,便对大人的危险多一分。
拾月阁内,宗禄负手立于长廊下,望着远处的几株梅花,长廊外传来脚步声,他平淡道:“你也来了。”
褚桓“嗯”了一声,与他并肩而立。
子时两刻时,晋拓洵才从府外回来,经过大庭时,他停驻脚步,看了眼东篱阁的方向,复而,才朝着拾月阁走去。
闻终的话终是在他平淡死寂的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从路上回来时,他也在想这一路来有关于酆时茵的事。
“相爷,淮王与宗掌印在等你。”
贺五的声音在身侧传来,晋拓洵收敛思绪,抬头看去,在他房外,两人并肩而立,正等着他回来。
晋拓洵轻垂了眸,拢在大氅下的五指蓦然收拢,闻终那句平平无奇的话这一刻犹如一块巨石猛地砸落在心上,连带着胸腔也颤动起来。
“晋相。”
褚桓转身看向他,长眉冷肃,漆黑的眸在月色下幽深如潭,他朝房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谈谈。”
晋拓洵微微闭了闭眼,蜷紧的五指忽然间松开,对贺五吩咐:“守着外面。”
贺五颔首:“是。”
夜里本是月牙高空挂,可到了后半夜,天竟变得阴沉沉的,黑云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上空,将仅有的明亮层层覆盖。
到了后半夜,天下起了小雪,淮王府的檐角下悬挂着大红灯笼,散发的暖黄烛光映着天空飘落的小雪,一点一点的将地面染了一层白。
沈默辗转难眠,直到后半夜才恍恍惚惚的睡下。
翌日一早,明妃娘娘在灯会上遇刺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老皇帝命刑部侍郎许玄帜彻查一事,由闻终协助他,找到刺杀明妃娘娘的幕后真凶。
这件事必须要给西凉那边一个交代,哪怕最后查不出真凶是谁,也得要找一个替死鬼了结此事。
一夜过去,整个临安城陷入一片苍茫的白雪之中。
皇城里,宫檐琉璃瓦上,铺了一层白雪,长长的阶梯上是一座巍峨的金殿。
金殿内,皇帝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色的龙袍,金丝所绣的长龙盘踞在衣袍上,头戴金冠,冠顶两侧往下垂着金玉珠翠,与耳朵上方平齐。
皇帝的左手握在龙头扶手上,右手搭在龙案上,锐利的龙目扫了眼立在下方的几人,视线在他们几人脸上来回审视,搭在龙案上的手轻点着,他的目光高深莫测,瞳孔中来自上位者的冷厉与蔑视,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许玄帜站在左侧,褚桓站在中间,闻终站在右侧。
皇帝的目光在他们三人身上一一审视过后,问道:“闻终,查的如何?”
闻终拱手,恭声回禀:“回陛下,这些死士的手臂上都印有雄鹰的印记,此印记乃东坞国死士所有,臣等带人赶过去时,这群死士已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皇帝冷笑,“所以,你是说,东坞国大费周章派一群死士过来就是为了杀掉明妃,然后,留下死士身上的证据,授人以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