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御医来报,云妃娘娘有喜了!”
南帝一愣,很快疾步出去。
淑妃表情则变幻莫测,心道不气不气,等郁杳替女儿和亲后,她自有办法叫云妃喜变丧事!
*
藏云殿,南帝审视云妃。
“你如何会怀孕?”比起天意南帝更信人为。
要和亲了,淑妃说老六心有所念,云妃也恰好怀孕,这都太巧!
“臣妾如何有孕,陛下不知道?若非你把我做晕,那东西也不至于残留一宿扣不干净。”云妃反驳的滴水不漏。
南帝沉默片刻,忽而嗤笑,“来人!拟旨!”
这场孕事意外也好,人为也罢,都无所谓!南帝刚愎自负,不信离了郁杳,他会制不住云妃一个女人。
于是没等郁杳病好,就接到了人生第一封圣旨。
南帝让礼部定下流程,十月廿三让她和楚承寂成婚。
可由于两国相隔甚远,其间要先走水路,渡过南国的千里运河,再改陆路行过北国的一十二州,所以和亲队伍提前两月就要出发。
别期这日,郁杳按流程梳妆。
而后一把团扇遮住视线,被傅嬷扶往元龙殿。
她走在柔软的地毯上,一路花瓣纷纷飘落,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礼官高唱:“拜别帝后!”
边上人多的让郁杳焦躁,她更不情愿拜。
可傅嬷拍拍她道:“公主跪吧!全当为了娘娘!”
郁杳便只能听话,朝着帝后方向缓缓跪下,全程动作平稳没有眼神互动,哪怕是在低头,腰都不曾曲折半寸,倔的和云妃一模一样。
南帝审视着郁杳,并没什么悲伤。
十五年父女情分,于他不过一场利用。
南帝极为平淡的念了早就背好的祝福话,全程最有波动的,怕就是最后压低声音那句:“你且记住,你听话了,你母妃才得好!”
他是威胁,也是震慑。
郁杳被他厉目盯着,只能点头。
反正只要没说话,承诺就不作数。
她会阳奉阴违,才不要帮他谋利。
之后是皇后、礼官说话。
但郁杳不在意别人,也就不认真听。
唯独被扶起来要走的那刻,郁杳才慌了,她不顾阻拦转头,焦急巡视片刻。
很快所有人看到——
他们安静的小公主,红衣灼目,钗珠流动。
像团火似的,穿越人海,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云妃正含泪,忽被人一把抱住。
女儿小小一个在怀里一阵一阵发颤,似乎用尽许多力气才冲破束缚,声音细弱轻道:“母、母妃,你等我!”
等我长大,等我有能力,杳杳会回来救你的!
云妃抬手轻抚着她的背,却没应。
……怎么应呢?
也曾有人叫她等他。
她应了,等了十五年。
可说的人或许早忘了,听的人把心留在那刻,再也找不回来。
不能应的,没有期望也就不会失望。
云妃平和道:“去吧!杳杳好,母妃便好!”
得了母妃一句话,郁杳心就定了。
她突然感觉生出诸多勇气,能继续走这条路,不仅是为自己,更为母妃,为上辈子三年相护,呕血力尽的楚承寂。
郁杳转身,怀揣着对未来的期许,和隐约不安,这一次没有回头。
南行到北,秋走进冬,他们途遭一场雪灾。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月廿三这日黄昏,如期赶到了晋阳城。
百姓早听闻南北和亲,赶来城门口围观。
可天家皇族,热闹又岂是那么好瞧的?两国禁军开道,皇子骑马相送,“郁”字幡旗迎风招展,仪仗被护的密不透风。
人们只能遥望着辇车走过,驶向喜乐不断的大司马府。
临到地方时车队减速,傅嬷赶忙把盖头给郁杳蒙上,顺便挪开道窗缝,下一瞬傅嬷惊讶:“大司马竟亲自来了?”
楚承寂虚弱天下皆知,是以早前使者就来融洽——
“若大司马发病,就恐不能亲自迎亲,介时望公主海涵。”
两人上辈子就是夫妻,郁杳最是清楚他入冬会止不住咳嗽,早做好了别人代替的准备。
可现在他却来了!
郁杳眼睛一亮,心中高兴。
傅嬷转头看见她脑袋外露,瞬间无奈。
“我的小公主哟!您可听听话,怎的又自己掀盖头?这不吉利。”
南国却扇,北国爱盖头,入乡随俗郁杳换了行头。
可红绸一落,什么都不得见,郁杳显然不喜欢这种方式。
惹傅嬷急了,郁杳才把手乖乖放下,知错就改的听话模样,叫人什么严厉话都咽下。
傅嬷摇摇头,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谁知下一刻,熟悉的小册从盖头下递过。
“……”傅嬷微愣。
才觉变乖的人,原来是在盖头下搞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