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沉稳肃冷如楚承寂, 竟也被她牵着跑了两步, 走进去一看, 里面赫然摆着几排十六个箱子, 数量明确的, 仍然让楚承寂一下看出了端倪。
但明明知道, 他什么也没说。
“你看。”
楚承寂遂她意看了眼,装作不解, 堂堂大司马,竟也愿意陪郁杳玩些无聊的把戏, “看什么?”
郁杳把他往前送一步,离箱子更近, “看这些!”
说着打开, 露出里面的真金白金, 以及古玩书画。
楚承寂也是见过好东西的,对这些又不稀奇, 随手拿起来最顺眼的几个挨个看了看, 明知故问道:“看这些做什么?”
郁杳以为他会看很久,怕站着累人。
索性蹲在地上,牡丹裙摆逶迤了满地, 手肘支在其中一个箱子, 撑着脸蛋眼睛笑眯眯的追着楚承寂。
闻言回答道:“看这些宝贝!”
说完强调了句——
“都是杳杳的!”
她没拥有过什么, 得到了就很珍惜。
若说只是看上这些东西的价值,那倒未必。
因为囚锁深宫十五载,前后两生算上被楚承寂养着的时间,她见识的外面,也不过短短三载半。
三载半……
未及四岁稚子四岁的见闻。
如何能分辨得出外人追捧的无价之宝?
所以说是看上价值,更不如说,郁杳是感受到了萧南憬身为兄长,对她的绵绵爱护之情。
这份喜悦她无从分享。
便急于让唯一愿意亲近的楚承寂的知道。
带着点炫耀的心喜,单纯又可爱。
楚承寂听完,转而望进她简单纯洁的眼,如何不明白郁杳的心思?想要说两句萧南憬很好吧!可私心里总不愿说。
他乐意看萧南憬,甚至居家对郁杳好。
可等郁杳巴巴来炫耀时,他又似乎每回又不愿意承认。
这种心理简单点说,就是他能为自己死后,郁杳的生前事铺陈,但让他现在还活着的时候,放任别人占据郁杳心里第一的位置,他不愿意。
人总是自私的。
楚承寂这样的人更是。
所以只见男人嗤的一声,弯腰轻轻手指戳在她额头上,促使郁杳脑袋有些后仰,却又不至于会摔跤。
“没出息。”他说。
郁杳不服气,“我怎么没出息……我才不会没出息。”
楚承寂把人拉起来,一边是她蹲太矮说话不方便,另一边就是怕郁杳带伤的腿待会又发麻。
“这么点小恩小惠,就叫你忘乎所以。”
“杳杳若喜欢这些身外之物,不如讨好一下我?我私库里面的宝贝,可比这里值钱多了。”
“真的吗?”
郁杳眼睛一亮。
楚承寂则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这些事情,他倒没必要骗她,楚承寂执掌朝堂多年,再乖戾嚣张,总也有人会送上了许多无价之宝。
然郁杳想了想,还是摇头。
往后坐在自己的大箱子上,仰头望着楚承寂道:“我不要你的,我就要这些。”
或许是郁杳说的太一本正经。
楚承寂挑眉反问:“为何?”
他让郁杳说为什么,郁杳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那不一样……”都是宝贝,送的人不同,到郁杳这边,带给她的喜悦也截然不同。
楚承寂不服气。
倒是有心再问。
但外头等了许久的青盏,听到不远处花园的说闹玩乐,终于没忍住,小心翼翼到门口道:“大司马,公主,前天花宴似乎开始了,咱们是不是准备过去?”
倒不是说去晚了不好。
郁杳贵为公主,晚去又如何?
但难便难在郁杳怕被各方目光紧盯,这样的她去的太晚,势必被各位女眷视线环伺……
青盏怕自己介时控制不住郁杳。
所以青盏的意思,是稍微早点去,寻到居家的表姑娘,把郁杳交接出去,这样一个宝贝疙瘩,她实在怕伺候不好,给江明婉招了祸。
这样说了没一会儿,郁杳便走出来了。
奇怪的是本该回别处的楚承寂,却并未跟出来。
青盏也只以为,等她们走了,楚承寂会再走,也便没有理会。
熟不知她和郁杳走后,楚承寂也没出长乐居,比起萧南憬安排别的去处,他倒更乐意呆在属于郁杳的长乐居。
“裴望!”
某处树梢微动,裴望掠下来。
楚承寂拨弄着一个拨浪鼓,随意吩咐道:“去给我温壶酒……罢了,给我煮壶茶来。”
他不知郁杳会玩多久。
但不论玩多久,这小公主都娇气,回来的时候铁定是累,到时候免不了往他怀里钻。
若是喝酒的话……
郁杳不喜欢辛辣味,还是喝茶吧!
他也不是心疼郁杳,主要是怕郁杳介时找茬,他嫌麻烦。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和姑娘家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