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萧南憬没接,事关曾经旧怨,他一贯不喜和江明婉说,因为那会让他想起她的父亲江尚卿,保持不了淡定。
“只是杳杳一事……王爷是否觉的,您对小七要求过于苛刻呢?”
萧南憬也觉弟弟态度有异,但恕他头一次为兄,看不透所有。
他并非知错不改之人,听了江明婉的话态度端正道:“王妃有何见第,尽可直说。”
江明婉了然一笑。
或许就是因他这份能屈能伸,让萧南憬在血泊当中,杀出了条生路。
“娘娘走时,王爷已知事,但小七当年不过才一岁多,他记不得母亲,更不知道妹妹。您除了小七,在意的还有他人,但小七打记事起,便只得王爷一个兄长。”
萧南憬默然,静静沉思。
“如今忽然多出个妹妹,需他看顾,其中落差王爷可能体会?”
萧南憬抿唇……
他以为萧南笙大了,并未解释。
身为男子,总要学会自己承受。
“他或许嫉妒杳杳得娘娘十五年陪伴,或许埋怨杳杳也夺了您的宠爱……”
“但王爷自己带大的小七,应当也自己明白,他不坏。”
“他会听您的话,在王爷不在时,起早去风雪中看杳杳成亲,也会在听说杳杳受委屈时,挑武功最好的青檀去保护。宫宴一事他是没到场,但事后愧疚也想跑出去打听——是臣妾阻止的他。”
江明婉道:“是臣妾说杳杳没事,他不必多走一趟。”
“在您看不到的角落,他也在磕磕绊绊长大,可世上如您有几人?”
“小七到底有您护着,走的慢些,便是不当,您不应一回来便指责他。”
萧南憬一震,顿生愧疚,“王妃所言极是,是本王错了。”
“您为兄长,对小七寄予厚望,一叶障目。臣妾局外之人,更通透些。”
郁杳这边得知楚承寂不能陪她,吃完饭后有些失落的回了栖凤院。
因为患处无法沾水,郁杳又受不得脏,经过一场比较艰难的沐浴后,总算可以睡觉了。
“阿嬷推我到床边就好。”
傅嬷年纪大了,郁杳怎忍心让傅嬷抱她上床。
“公主真的可以吗?”傅嬷担心。
郁杳笑了笑,碎发沾在脸上,“可以的。”
到了床边,傅嬷有心留下,但也知道郁杳不想让她看见狼狈,只得出去,留了个心眼,先守在门边,想着一旦听到里面不对,就跑进去帮忙。
郁杳把帷幔推里面些,撑住轮椅。
看了看自己和床榻的距离,眼底忍不住恐惧。盖因昨天晚上上床,就不小心磕了一下,同样的境况再现,自然免不了后怕。
可便是怕,也不能僵下去吧!
她闭眸在心里鼓了下气,努力坚强一句:“杳杳,你可以的!”
再睁眼便多了份坚定。
她稍微用力,把自己撑起来,就在转身要挪向那边时,忽然里面一声轻笑,郁杳抬眼,吓了一跳,差点摔下去,幸好离轮椅不远,又坐到了轮椅上。
“杳杳可以的,那还要抱吗?”
里面楚承寂侧躺着,拿脚掀开帘,看着她狐狸眼慵懒的笑,泪痣带着几分调弄。
郁杳懵懵的看着他,有些忘乎所以。
楚承寂往她这边探了下身,盯着她傻乎乎的脸问:“要吗?”
郁杳维持着吃惊片刻,眼底骤然漾开笑意,“要的!”
“没出息,瞧给你高兴的。”这般说着,楚承寂却越发愉悦,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伸手。”
郁杳马上两支胳膊伸过去。
不知楚承寂如何做到的,反正他一下坐起来,等到郁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她放到了里面,盖上被子。
楚承寂枕着双臂,老神在在的叠腿躺在外面。
“你不是说,今晚有人要见吗?”
郁杳高兴的滚过来,手肘撑在他身上趴着。
披着发的脑袋搭在手掌心,藏笑的杏眸亮晶晶的。
楚承寂撩下眼皮,漫不经心,“所以啊!舅舅可是放了别人鸽子,特意来陪杳杳睡的,我好吗?”
“好!”郁杳不住点头。
楚承寂忽而屈指刮在她鼻子上,“好也下去,男人的身上,能是随便趴的地方?”也不怕被吃了。
“我高兴嘛!”
郁杳又翻回去。
现在是高兴了。
方才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楚承寂从缝里看,不过从轮椅移过来而已,她竟像要上刑似的,嘴唇都咬白了。若真如她害怕的那样,今晚磕上一下,可能郁杳今晚就要躲被窝里哭了。
娇气的很。
早知道就不主动出去,瞧瞧她哭的模样。
许久没见,怪稀奇的。
这般想着,袖子被人拉了拉。
郁杳使唤他,“熄灯熄灯,留一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