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诀自小身体便如同一个大暖炉一样,洛初尘特别喜欢在梁诀呼吸平稳地“睡着”之后,偷偷把自己冰冷的手和脚伸进梁诀的被褥中去,贴着梁诀的手臂给自己暖暖。
他也不知道梁诀有没有发现过,因为一般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他就已经整个人跑进梁诀的被褥中去了。
梁诀起得会比他早很多,往往给他留一个暖烘烘的被窝。
小洛初尘赖一会儿床,洗漱完起来,便坐在屋檐下看梁诀在院落里练拳。
那段日子,虽然他身体不好,每日都要喝很多药,不能出门走动,但也过得很开心。
洛初尘决心要忆往昔。
晚间,他沐浴后,把自己裹进床铺靠内的被褥中,乖乖地等梁诀。
梁诀洗漱沐浴时间有些长,带着一身水汽进来,把屋内的烛火吹灭,只剩了一盏,然后躺在了靠外的床榻上。
距离洛初尘稍远。
洛初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反而是想起了小时候睡一张床的情景,心里有些激动,小小声地喊:“诀哥,你睡了吗?”
梁诀:“没有。”
洛初尘:“那我们聊聊天吧。”
梁诀:“要聊什么?”
洛初尘:“你还记得小时候么,我们也经常睡一张床,那时候你还会给我讲故事哄我入睡。”
梁诀想起来,笑了笑,道:“记得。”
洛初尘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以前的事情。
梁诀时不时附和一声,对洛初尘说的儿时的事情做些补充。
没过多久,梁诀便听见身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洛初尘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含糊地道:“好困。”
梁诀缓声道:“睡吧,明日还要上课。”
洛初尘也不知听没听清,把脸埋进了被褥,小声道:“诀哥晚安。”
“晚安。”
梁诀等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给洛初尘掖了掖被角。
然后轻轻地下床,将自己的被褥抱至外间的小榻上,和衣睡去。
第二日早上,洛初尘睁开眼,身边的床榻已经是空的了。
梁诀已经去上朝了。
但和他预想的不同,这次,他并未像小时候那样跑进梁诀的被褥里,而是依旧躺在自己这床被褥中,睡得四平八稳。
洛初尘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究,猜测可能是如今自己身体好了,就没有往梁诀那边温暖的方向靠。
洛初尘也赶紧洗漱更衣,去画学院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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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个月,就要到画学院的月考了。
和梁诀的关系问题已经解决,洛初尘觉得自己如今生活过得简直是四平八稳。
每天稳定地上课,复习功课,完成教习布置的课业,和季元洲一同吃饭。
晚上梁诀有时候会来找他,给他带些外边好吃的点心和菜肴。
临近月考的那几天,季元洲有时候晚上也会来洛初尘的府上陪他补习经义。
在侯府碰上梁诀几次后,季元洲的表现也没有初次见面时那样紧张了,虽然还是不太好意思与梁诀说话,但好歹能够在他面前正常地跟洛初尘一起完成功课。
他俩在书房内讨论经义题目的时候,梁诀一般就在书房另一边看书。
偶尔他俩纠结得久了,梁诀便过来看看,提点一下他们想不通的地方。
季元洲也见识到了日常生活中梁诀对洛初尘无微不至的照顾。
用晚饭时,亲眼看着梁诀给洛初尘布菜,有些羡慕地小声对洛初尘道:“你们的关系真好。”
洛初尘有些讶异,很自然地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一向如此。”
季元洲道:“我是在浙州长大的嘛,在那儿也有两个发小,但我们的关系就做不到像你和梁将军这样,长大之后,就自然而然地疏远了。上次回浙州探亲,他们见了我都客气得不行,以往相处的样子全然都没了。”
他叹了口气。
洛初尘不太有这方面的经验,跟着安慰了几句。
梁诀意外地开了口,道:“这反而是常态。”
他似乎也想过这些事,很是沉稳地安慰了季元洲几句。
话不多,但把季元洲安慰得眼泪汪汪的。
洛初尘一边吃菜一边听着,发现自己心里还有些微妙的不得劲。
好生奇怪,难道这是友谊的排他性?自己的品德难道无法容忍友人与友人越过自己关系亲近一些么?
但是季元洲和秦玉熟悉起来的时候,洛初尘知道自己是并不觉得别扭的。
他对于刚发现的自己这个念头有些好奇,便故意认真听着梁诀与季元洲交谈关于发小的话题。
越听越不得劲。
然而正因为发现了自己这个不正的念头,洛初尘更不好意思插嘴介入这个话题了,闷头吃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