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名露出一丝难掩的喜色:
“多谢上君提携。那下榻之事……”
“不必了,时间紧迫。”
姚都道,“南和州地图我已从郡守这里取到,留下两人协同处理审理那个赵梁人之事既可。”
李昌名笑意一滞,随后拱手道:
“是、是,下官思虑不周,如此,全凭上君安排。”
姚都带着寇衍一行走后,侧头问道:
“留人了么?”
“就只留了明面上那几个。”
寇衍小步跟上她,神情凝重道。
“咱们人手不够了,正在调,会尽快就位。”
姚都点头。
“——长赴那边,有消息没有?”
寇衍摇摇头:
“上君,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姚都:“尽快让那私卫卫长吐口,直接越过他联系赵斏,告诉他,要人我绝不可能放。按着原定的条件谈。”
寇衍:“那他们问起不放人的原因呢?”
姚都瞥了他一眼,轻飘飘道:
“暖床。”
寇衍脚底一滑:
“……是。那他们若还借口说无兵可用呢?”
姚都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赵斏的手都伸到赵晟前私卫卫长身上了。这卫长被赵晟派到南和州,心有不甘,但想必也还是个管事的,赵梁在南和州的兵,他多少能说了算。继续从那个卫长那儿下功夫。”
“是。”
寇衍看着那地图,“这地图也不知真假……李郡守可信吗?”
姚都:“保留看法。并非不能信,但也不是‘可信’。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明确的站队。”
“墙头草?”
寇衍“啧”了声。
“行了,抓紧赶路。”
姚都轻声道,“后日就能到南和——且有得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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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城郊一个村落一片死寂,连偶尔响起的鸦声都被吓得销声匿迹。
家家户户缩在屋内屏息,门窗紧闭——南和州近日不太平,指不定何时何地就冒出一伙暴徒,神神叨叨地刀剑招呼。
今夜,便轮到了这个村落。
“蹭——”
一道血迹飞溅在村落土墙上,人影一闪就消失在土墙后。
他迎面碰上一个同伙,抓住他道:
“执学呢?”
“不知啊任右侍!不是跟着你吗?”
任进背后一层冷汗:
“放屁!推卸个屁!快找人,找不到我们就拿命交差吧!”
“这群邪气的家伙简直像鬼一样,甩都甩不掉!关键还不知道为什么,好几次明明差点伤了执学,却硬是不下手,倒像是要留着他命似的。”
任进甩了把手臂上的血,压着声音:
“我呸!管他怎么想,反正执学决不能被抓了去!铸币司办事,就没有办不成的道理,我决不允许栽在这群……嘘——背后有声音。”
程与面无表情,一步步地往后退,对面的人眼红地提着剑抵着他的脖子,快步逼上前。
“大个儿!住手!”
一个人在他后头喝道。
“你做什么?不能在这里杀了他!”
那被称作“大个”的头也不回:
“为什么?!一路上咱们折损这么多志同道合的兄弟,都是拜这下凡的神官所赐!就此杀了,他没了寄托的肉身,不也一样吗!”
“你懂什么!不依古籍之法杀去祭司肉身,神官依旧会在人间流连,为祸大梁!”
程与不动声色,袖口遮掩下的手飞快抽出一把双刃匕首,手头一转就挥向大个儿持刀的手腕!
大刀“哐当”落了地,鲜血从他的手腕炸出,大个儿捂着手臂,嘶声力竭地痛喝一声,捡起刀向程与不管不顾地扑来!
程与正要往旁边一撤,左膝传来一阵剧痛,原地踉跄一下,刀风已至眼前——他被人猛地往后头一拽,随后原地一摔。
任进:“走!”
于此同时,藏在土墙后的人向大个儿飞出一箭,分路遁走。
“草……这群阴魂不散的蠢货。”
任进拉着他闪进一个院落,“执学,可有受伤?”
程与摇头,皱着眉撑在墙边,看了眼他的手臂,从衣襟里摸出一个药瓶给他,又看了一眼,将不慎一起带出来的一张折好的纸条塞了回去。
“多谢执学。”
任进干脆地接过,“诶?那是……是什么信件?”
程与抿了抿嘴,理了理衣襟,言简意赅道:
“家书。”
“这群人真不知脑子犯什么抽,神神叨叨地念叨什么呢?真是亏得他们不肯对你下手,否则……”
任进止了话,叹了口气,“对了,执学匕首使得不错。”
程与不知为何有些出神,听到任进叫他,才回神微微一笑:
“小时父亲教的,依稀还记得两招。这一路,劳烦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