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卿开着车,懒得理他。
汪可又说,“咱们回去吧,这次我保证不乱跑,我就想凑凑热闹,看看异人管理局怎么抓妖怪。”
琴卿还是不理他。
汪可眼珠子转了转,“你就不担心你妹?万一她也跟进镜子里面怎么办?”
琴卿总算开口,“她胆子没那么大。”
汪可乐了,“谁知道呢,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疯狂的,你也知道她爱那个谁,那个秦蚊子爱得死去活来。”
琴卿的脸微不可见地青了,不想再理汪可,继续平稳地向前开着车。汪可见这招也不奏效,沮丧地瘫在后座上,琢磨着别的方法。这时车子突然一个大回转,差点将汪可从座位上甩出去,脑袋砰的撞在车窗上。
汪可:“你特么有病?”
虽然骂骂咧咧,脸上却浮起得逞的笑意。
不知道待会许星辰再次看到自己出现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想想就让人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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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许星辰一行人已经穿过镜子,来到另一个空间。周围白雾茫茫,雾后的景色影影幢幢,看不分明。朱萸从怀里掏出指妖针,四个方向都走了几步,表盘的指针却是一动不动,仿佛失灵了。
“哟呵,小样,有点道行。”
朱萸调侃道。话音未落,一声低低的叹息响起。
“夜夜上青天,一朝去所欢;留得纤纤影,遍与世人看。”
女子的声音如泣如诉,如远在云端的朦胧,又如窃窃耳语般清晰。凄凄惶惶,听得人毛发悚立。
封棠冷笑了一声,“装神弄鬼。”
她抬起手,手边生出气流,气流在掌心打着旋,肉眼可见地变大。封棠手一扬,那气流顿时变成了大风,呼的一声向前吹去。长风浩荡,周围的雾瞬间一散而空,露出了雾气后的景致来。
他们此时正站在一匹山头上,山不高,下面清晰可辨村庄的轮廓:灰瓦覆盖的木头房子,青苔丛生的石板路,山中奔流的清澈小溪,地势最高处一座石头搭建的九重塔……
许星辰一惊,虽然与现代有些区别,但这里的轮廓分明是聊斋镇!
朱萸也认了出来,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顾慎独。
“我记得你们镇上以前有过一个镜妖来着?”
顾慎独回忆着,虽说是千年前的事情,但聊斋镇人口简单,镇民资料了若指掌,很快想了起来。
“的确有一个,不过在镇上住了几年就搬走了。”
这个镜妖叫做凤仙,在《聊斋志异》里面被描述成了狐狸精,但其实不然,是狐妖与镜妖的混血。凤仙貌若天仙,兰心蕙质,为督促相公读书上进,不惜夫妻分居,只偶尔在镜中现身。相公若认真学习,她便含情而笑;若荒废嬉戏,她便垂泪而泣。堪称步步高学习机,不学习就哭死你的典范教材。
后来相公果然高中,夫妻越发恩爱。但因着她自身的体质,无法孕育下一代,便主动为相公纳了一房妾。饶是如此也没有影响两人感情。后来,相公离世后,凤仙也郁郁而终。
毕生第一次听说这故事,不由感慨,“真是痴情啊。”
封棠不客气地嘲笑,“什么痴情,不过是直男写给直男看的故事罢了。”
许星辰赞同地点头。蒲松龄这老前辈,记录妖怪志异时肯定夹带了不少私货。世界上哪有一个女人愿意主动给丈夫纳妾的。两个人若是真心相爱,根本容不下第三者插足。有了第三者,还想感情如初,根本不可能。
毕生这老实孩子到底世面见得少,还在据理力争。
“可是也没办法啊,在古时候不孝有三——”
“别扯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事实上,男人又不是什么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还没到必须延续自身基因的严重地步。”
封棠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说话又呛又辣,老实孩子毕生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星辰顿时乐了,给封棠竖起大拇指。封棠颇为高傲地瞅了她一眼——长得倒还行,听说是个普通人,到底怎么当上聊斋镇镇长的?想起之前那个俊美邪气的汪可对面前这女人模棱两可的态度,莫非是……裙带关系,豪门玩物?那这汪可的目光也忒差了。
许星辰没想到只是个打眼的功夫,封棠已经脑补了这么多。要是她懂读心术,知道被封棠当做豪门玩物,只怕会哭笑不得。此刻她正在思考镜妖的事儿。虽然故事里说是郁郁而终,但凤仙估计并没有死。
一来,异人和人类的寿命长短还是有很大区别;二来,若不是凤仙,何以这镜中小世界出现如此丰富的聊斋镇意象?但若真是凤仙,她为什么要抓走秦之文和网红脸呢?而且那股哀戚的歌声,唱得人心中发毛,像是有无尽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