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房是裴析出的钱,装修也是裴析出的钱,一切都打理好之后母亲和继父就搬进来了,一同住进来的还有在高中当老师的哥哥。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裴析从没有觉得继父他们在看着自己的脸色过日子。他也没有计较那么多,只想着一家人凑在一起也不容易,能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
房子是他母亲的,他母亲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想留给谁就留给谁,他绝不会过问,也绝不会说出你家我家这样的话。
“纪文,你去门口看看裴析回来没,我再把菜热一热。”
杨青莲看了看时间,催着继子去小区门口看看。
小区不让出租车进来,他们家离门口又远,他怕裴析一个人不好搬东西。她的儿子什么性格她明白,就算再麻烦,也要自己一趟趟地搬,绝不会打电话叫人帮忙。
裴析性格里好像就没有求助这两个字,他从小到大都要强。
胡纪文应了一声,他从茶几上摸了眼镜戴上,正准备套上外套出门就被妹妹拦住了,胡纪昀辅导儿子写作业被气得眼睛都红了,她拿着围巾就出门了,头也不会的留了一句:“哥,我去吧。”
“好耶,妈妈出门了,我要看动画片!”七岁的小孩子站在沙发上跳来跳去,欢呼声成功把刚出门的胡纪昀招了回来,她冷着一张脸看着闹腾的孩子,“我回来你要是还没写完,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他爸爸连忙把孩子抱下来催着他写作业,大过年的挨一顿打,多不吉利。
“裴析!”
胡纪昀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裴析抱着孩子坐在长椅上拍背,小孩子边哭边咳,可怜的不得了。她小跑着上前,问他怎么了。
裴析看见熟悉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腾出手擦了擦汗,“刚才风有点大,九九吸了两口冷风呛着了。”
那风又大又猛,把他围在九九脸上的围巾吹飞了,他一只手忙着捡围巾,就没注意九九是张着嘴睡的,一口冷风灌进去把孩子给呛醒了。
有胡纪昀帮忙拉行李箱,裴析就可以两只手抱九九了,九九还有点半梦半醒的,拍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胡纪昀个子不高,身形偏瘦,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咖啡色的长款羽绒服和同色系的雪地靴。
她一向不爱打扮,上学时别的女孩儿会在校服外套里穿一件颜色鲜艳的毛衣或者好看的衬衫,她从不那么穿,校服外套里永远是校服长袖。别的女孩儿穿连袜裤薄毛衣了,她还是穿着秋衣秋裤套校服。
他们都是目的明确的人,不管是同学歧视也好,孤立也罢,他们始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裴析和她年纪相差不大,他们曾经在一所学校读书,有时候走在路上会遇见。不过很少打招呼,胡纪昀对谁都很冷淡,她好像没有朋友,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有那么一两次,裴析会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点头,很少说话。
那时候的裴析不懂胡纪昀,现在再看,才明白她身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反骨。
将所有的不满藏在沉默里,用拼命读书来反抗这个家庭,生活了三年又三年的学校,不过是她用于蛰伏躲避的天地,只等着时机到来,展翅离开。
“你几号回来的?”
裴析先开口打破了尴尬,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家人了,那种因为长时间不见而产生的生疏感是难以遮掩的。书中的他工作顺利,自然是年年都回家过年,所以和家人关系还不错。
可现实中的他生活拮据,既舍不得昂贵的路费,也不想听母亲的抱怨,所以好几年不曾回家过年了。
“昨天下午回来的,老郑自己开车,打算多住几天再回去。你呢?这次回来待多久?”
胡纪昀比年轻时柔和了几分,她上学时成绩好,一路考研读博,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
名校毕业,工作体面,丈夫也是高级知识分子,这个女儿无疑是继父的骄傲。
即使他们的关系并不好,也不妨碍继父常常把她挂在嘴边。
“看情况,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工作。”
一路说着话,气氛也不算太尴尬。到家时菜刚热好上桌,屋里一家人闹闹哄哄的,小孩子的声音让这座空荡荡的房子都醒过来了。
裴析一到家就把九九叫醒了,现在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又要折磨他。
杨青莲带着围裙来门口接他,年轻时漂漂亮亮的一张脸现在饱经风霜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曾经的美貌。
她嗓门大,又是招呼裴析换鞋,又是帮裴析脱外套的,九九被传来传去,脑子晕乎乎地朝着裴析伸手:“爸爸、爸爸!”
杨青莲把九九抱到沙发上坐着,把胡纪昀的儿子喊过来看着弟弟,然后就带着裴析去洗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