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过于郑重,这让老洛克菲尔德有些惊讶:“你想给我看什么?”
初挽道:“我这里有一张照片,先生你可以先看看。”
老洛克菲尔德点头,初挽这才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来一张皮夹子,皮夹子里有一张照片。
老洛克菲尔德接过来那张照片,看了看后,惊讶地瞪大眼睛。
他仔细地端详着那张照片:“这,怎么可能?”
看了半晌,他望向初挽:“这是哪儿来的,什么时候拍下的照片?不不不,这是发生了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照片上,赫然正是皿天全方罍的照片。
但是他所看到的皿天全方罍,却是有盖的,罍身和罍盖合二为一。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合体后的皿天全方罍华美壮丽,雄浑大气,看得人精神为之一振。
这才是真正的罍中之王,举世无双的霸气,和凝结了商朝六百年青铜器铸造经验的巅峰之作——皿天全方罍。
第280章
老洛克菲尔德在最初的震撼后,很快冷静下来,他仔细地观察着这张照片,放在太阳下端详审视。
初挽看到老洛克菲尔德的表情,她明白一切都如同她猜测的那样。
她其实一直在想,为什么老洛克菲尔德会卖出那件他曾经喜欢过的皿天全方罍,一个人怎么舍得把自己曾经喜欢过的轻易卖出去,毕竟洛克菲尔德家族缺的从来不是钱。
揣摩良久后,他只能归结为一个原因,太喜欢了。
因为喜欢,才无法忍受自己当年的犹豫,就此错过了皿天全方罍的盖,让罍体和罍盖分离,以至于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每每见到都引为遗憾。
对于一个热爱艺术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折磨。
他抱着一个残器,百爪挠心,却不能让它成就那个圆满。
所以她才愿意冒险一试,将一切向这位老洛克菲尔德坦诚。
她就是在赌,赌这位做了一辈子收藏的老人对艺术除了有收藏之心,还有成就圆满的割舍之心。
初挽道:“先生,这是聂家后代造出来的,他们是在观赏了你的藏品照片后造出来的。”
老洛克菲尔德望向初挽:“他们也见到了罍盖?”
当他这么问的时候,初挽看到他那双睿智而精明的眸子中有一道渴望的光。
显然,谁都希望得到,哪怕眼前这位老人也不能免俗。
初挽望着他,道:“是,这件罍盖就在我们中国的湖南省博物馆里,是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她清楚地看到,老洛克菲尔德听到这话后,那抹渴望瞬间黯淡了。
初挽继续道:“这些年,他们一直想让罍身和罍盖合体,毕竟这件皿天全方罍出自湖南。”
老洛克菲尔德叹息:“你说得对,这件罍盖既然在出土地的博物馆,他们自然希望收回这件罍身。”
他望着初挽,眸中了然:“所以你之前的时候,曾经提起想买这件罍身吧。”
初挽便笑了:“是,看来没什么事能瞒得过洛克菲尔德先生,不过我也知道,凡事不能强人所难,正如先生你一定也想从中国博物馆买到这件罍盖一样,他们并不会卖给你,同样的,他们也想从你这里买罍身,你也不会卖给他们。”
她看着那张照片:“所以这罍身和罍盖,分明合并起来华丽壮观举世无双,但是,因为当年的那个偶然事件,他们分离在地球的两端,永远不可能合体了。”
老洛克菲尔德叹了声:“是,永远不可能了。”
这天午后,戴维和几位艺术顾问过去喝咖啡,喝过咖啡后,相约在花园里一起散步,初挽没去,就坐在玻璃花房外晒太阳。
戴维过来,坐在初挽身边。
显然,戴维有话要说。
初挽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想问我皿天全方罍?”
戴维苦笑一声,点头:“是。”
初挽自然明白戴维的意思,今天她给老洛克菲尔德看了后,老洛克菲尔德当时嘴上没说什么,但其实看在眼里,就记在心里了,他必然是惦记着。
太惦记着了,以至于晚上时候眼巴巴让戴维试探自己。
显然有些事是他不好轻易出面的。
初挽也就拿出照片给他看,坦言道:“高仿品,和正品自然是有差异的。”
戴维望着那照片,打量了好一番,不得不说,哪怕只是照片,哪怕他知道这是高仿品,他依然感到震撼,这确实太不可思议了。
他无法理解地叹道:“这么大的青铜器,铸造工艺非常复杂,能高仿出这么皿天全方罍的人,必不是寻常之人。”
要知道,皿天全方罍合体后有一米,重量大概是六十公斤,这种大小的青铜器,就算是聂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仿造的,如今他们能仿造得几乎以假乱真,至少从照片上看不出任何瑕疵,这已经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