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紧紧抿着,像被浆糊糊住似的怎么也张不开。
小鱼看他反应,更觉得自己是猜对了,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一连后退三步,双目失神地喃喃道:“难道……难道你真是我硬抢回来的……你不喜欢我……”
季寒耳朵尖上都染上了一抹薄红,他再不想听小鱼这么叽歪下去,喝了一声“啰嗦!”就把小鱼赶出去,门也重重关上。
沈途在小鱼脑海中嗤笑不止,笑声幸灾乐祸,“你竟然被赶出门了,可真够丢脸的啊谢衍!”
小鱼按照季寒之前教给他的术法封闭了自己的识海,沈途的笑声逐渐微弱,直至消失不见。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又下楼去端了一盆热水上来,走到门口才记起季寒不让他打扰。
热水一点点变凉后小鱼才又下楼倒掉了水,找小二要了点酒菜来,找了个靠窗的位置闷头吃喝。
季寒已经辟谷,凡间的吃食对他来说可吃可不吃,小鱼是个凡人,一日三餐顿顿也少不得。
之前小鱼吃饭的时候,季寒都会在一旁坐着,也会动上几筷子。虽说不了多少话,但相处得也和谐温馨。
现在季寒在楼上静坐调息,小鱼一人用餐,往日期待无比的环节也变得无趣起来。
草草填饱肚子后小鱼就撑着腮发呆,一会想季寒不用吃饭也次次陪着他一起,应该是怕他寂寞吧,看着冷言冷语的一个人,其实心肠柔软得很;一会又对月叹息,想季寒再怎么好,总归是对他无意。
客栈中的一阵喧哗打破了小鱼的胡思乱想,他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是客栈的小二正跟一个穿着深蓝色布衣的青年男子说着什么。
小鱼听了几句,好像是那蓝衣人吃了一桌子的菜,临了却付不了钱。
蓝衣男子身量颀长,却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旁边的桌子上却堆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碗碟。
他反反复复摸着自己的衣兜,那张娃娃脸即使垮下来也像是在笑一般,“我的钱袋子不在,肯定是找人的时候丢了,你先莫急,让我想想这钱袋子是丢到哪了。”
小二也不听他的,直接朝着柜台处喊了一声,“掌柜的,有人吃白食来了!”
掌柜的带着两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气势汹汹就过来了,娃娃脸愁眉苦脸的跟掌柜的求情,“我不是吃白食,是钱袋真的丢了,您通融通融,先把这一顿饭钱记在账上,等我找回了钱袋,保证立刻回来付钱。”
掌柜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不是青平城里的人,张口骂道:“你空口白牙的,说了我就要信?谁知道你一出门是去找钱袋,还是脚底抹油?你吃了这么多东西,今天要拿不出钱来,就别想出我这个门!”
娃娃脸挠挠头,叹了口气,白皙秀气的脸像是一个包子被捏出了层层的褶。
下一瞬,他的手在空中一抓,便抓出了一把精铁打造的环首刀。
他不舍地摩挲了下刀鞘,再叹口气,“彩凤啊彩凤,你可别怪我把你当出去,实在是我没有办法,浑身上下除了这身袍子就只有你最值钱,当街裸奔影响不好,你就当为了你主人的面子,今日个委屈这一回吧!”
环首刀在娃娃脸怀里震颤不止,如果修成了人形,想必早就是一巴掌打上去了。
娃娃脸十分不舍地又摸了几下刀鞘,连连叹息,还是他怀中的刀实在忍受不了,直接一溜烟飞出去,落到掌柜的手上,差点压塌了掌柜和两个伙计的腰。
彩凤?坐在窗边的小鱼忍想着,这修士真是有趣,竟给自己的刀取这样一个名字。
娃娃脸把刀留下抵押,掌柜的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刀是不值什么钱的破铜烂铁,只是他们三个人才堪堪抬起来,算是有些不凡之处,才勉强放过了他。
娃娃脸留下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小鱼又饮了杯酒,醉醺醺地想,这青平城真是古怪,才一晚上就让他遇到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物。
酒壶空了后小鱼走上了楼,一见季寒那间屋子紧闭的房门就忍不住伤心惆怅。
他住进了季寒隔壁的一间屋子,躺在床上时,望着窗外的融融灯光,他又起身去拍打墙壁,喊着在墙另一头的季寒,“季寒!阿照!阿照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墙的另一边没有任何回答,小鱼趴在墙上,滚烫的脸贴着冰冷的墙面,他打了个酒嗝,对着墙壁倾诉道:“我好难过,才喝了好多酒,喝完却更难过了。”
“你有什么可难过的?”墙的另一边传来季寒的声音。
小鱼还是贴着墙,嘟嘟囔囔地说:“你不中意我。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好喜欢你,恨不得把你变小了揣怀里,走哪都带到那,只有走到没人的地方才拿出来亲上一亲。知道你是我道侣的时候,我都高兴坏了,可是你不中意我,我才这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