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
“蛮儿!”
遂,又抱头痛哭过一阵,插剑的皮影人小声道:“要不,我们去请你师尊?”
万丈霞光中,胖墩墩的佩剑小人儿登场了,扬声道:“吾——去也!”
哒哒哒哒,佩剑小人儿从白布后走出来,出来后,没有这个小人儿,只有一个长身玉立的剑尊。
谢衍走过来,端详着季寒的脸色,咕哝道:“奇怪……怎么没有笑呢……笑了才好商量事啊……”
季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还是痒得厉害。
谢衍哈哈一笑,不在意地说:“他们不敢来问你,只好找了我来,阿照,你就给我一个说法,让我搪塞他们去。”
季寒靠在椅背上,想到刚才在静室的谈话,还是郁闷得厉害——“你难道同意?”
“这个嘛……小辈有小辈的活法,操心那么多干什么,茫茫人海,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多不容易,你我何必阻拦呢?”
“何蛮自小除了你我、除了她的师弟和麒麟,就没有跟旁的男子接触过,我问她为何要与沈途成亲,她说‘习惯了,反正没有旁人,就这样在一起也好’。”季寒的眉头越皱越狠,“这哪是要跟人成亲,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还算顺眼的随从!”
谢衍打了个哈哈,倚着椅背,将季寒的手攥进手心:“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小蛮……心思是直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分不清自己的真情实感。”
“她又没有跟别的男子接触过,怎么知道自己要的是夫君还是随从?”季寒冷冷道,“总之他们年岁太小,婚姻大事,不能儿戏,等过几年他们的心思若还是如此,我再重新考虑。”
“过几年?若是他们等不及,自己私奔了出去,三年五载的没有消息,等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娃娃,背上还背着一个娃娃呢?”
“他们敢!”季寒怒道,“我就打断他们的腿!”
“他们不敢说你,只会在背地里编排我,沈途那家伙,一定又说我是天打雷劈的剑尊。”
“他们敢!”季寒怒气比刚才更甚。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以前小蛮还算乖,跟沈途这厮在一起,胆子也开始肥了。”谢衍的委屈简直是装得浑然天成,“唉,徒弟大了,不由师傅。”
两人的对话莫名又歪到了腻腻歪歪上去。
“你是不是又回天火城了?”
“咳咳,本尊没有——”
“皮影戏——”
“我就看了一会……”
“下次……记得带我一起去。”
“呀!你不是不喜欢那地方么?还是因为有本尊陪着,你就愿意去了?那下次我们把以前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趁麒麟那小子回来之前赶紧走,天火城、青州、还有青牛镇……”
“……可。”
……
腻歪时,谢衍还在一根根捏过季寒的手指,以前季寒的手上有许多练刀的老茧,经历龙冢这一遭,季寒也等于是脱胎换骨,手上皮肤光洁,触感如暖玉。
谢衍捏着他的手指,回想着以前每一处老茧的所在,忽然头也不抬地说:“阿照,你担心的不是何蛮吧。”
事情又回到了正题,何蛮缺心眼他们也不是头一回知道了,从幽冥莲中出来后,她便与沈途形影不离,其中的感情是让人一眼就能知晓的。
季寒沉默过一阵,谢衍便撩开他一侧的长发,捏住季寒的下颌,让他转过脸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一个澄澈如水,一个晦暗如冰。
谢衍揉了揉季寒紧抿的唇瓣,道:“你不说,我就猜一猜——我猜,你是担心沈途额上的红痕,对不对?”
沈途额角的红痕即是他的执念,红痕未消,执念不除。
而他的执念来源于铸造出他的人,铸出魔剑饮恨的人是一位小有名气的女修,只是在十几年前,死在了饮恨剑下。
沈途从幽冥莲中重生一次,额角的红痕却一直都在。谁都知道沈途的执念,只有两个当事人浑不在意。
“你是担心,沈途放不下自己的执念,不能全心全意对待何蛮,你也担心,沈途会被何蛮的喜爱所困,他才是那个分不清自己真情实意的人——你担心他们两人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宁愿再等一等,也要他们两人都心甘情愿才行,对不对?”
季寒别过头去:“……你都猜出来了,还问我干什么?”
“你呀你。”谢衍叹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了出来,笑得一双眼眸粲然生辉,“还说你不关心他们。”
“你既然这么聪明,什么都猜得出来,不如想个法子解决这件事?”
“法子?”谢衍想了想,说,“不如——我们来给小蛮招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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