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知道有个东西来到了自己脚边,只是蛋的颜色跟雪地融为一体,又滚得飞快,他都看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他慌忙躲避,却被滚来滚去的白蛋绊住,“哎呦”一声往前栽去。
哗啦啦,一个身影破水而出,小鱼没有像预料中那样栽进雪地,而是一头扎进了一个热腾腾的怀抱。
他往上看,季寒的脸就在他上方,湿漉漉的黑发上冒着蒸腾的热气,水珠凝在他的眉宇间,又蜿蜒着往下。
那对眉毛又皱起来了,“你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养伤,上来干什么?”
“我……”
小鱼还没答话,季寒又对着那枚蛋呵斥道:“还有你!不好好在水里待着出来乱跑什么!你的壳敢情是个轱辘轮子?”
白蛋细细颤抖着,妄图往雪里钻。
季寒一对剑眉竖得快立起来了,“还不知道滚回来?”
白蛋带着股怎么瞧怎么委屈的劲窜起来,落到水里,滋啦一声,水面上飘起更多热气。
收拾完白蛋,季寒有功夫来看小鱼了。小鱼枕着他□□的肩颈,脸已经红到快熟了,双目紧闭,两排睫毛蝶翼似的簌簌抖动。
季寒愣了一下,然后挑唇笑了,他刻意收拢了胳膊,凑到小鱼耳边,小鱼感到自己耳朵已经触到了什么,冒着一团热气,硬的是齿、软的是唇,沿着他的耳廓留下一道湿热的印记。
一团火焰在耳上燃起,一路烧进了他的心里——
“你在害臊吗谢衍?”
小鱼从季寒怀里逃了,在水里扎了个长长的猛子才出来,慌慌张张的,一潜就到了湖的另一边,从水里出来后他听到了季寒的大笑声,笑得极为肆意,震得湖面都在颤动。
小鱼恨恨地一拍水,水花四溅中,他又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
雪一刻不停地往下落着,头顶苍蓝色的天空也没有丝毫改变。这里的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永远只停留在这大雪纷飞的一刻。
小鱼只有半个脑袋露在水面上,其余部分都泡在热腾腾的水里。
雪在飞向湖面时就会融化成水,化作细密的雨水落在他的头脸上。
小鱼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旁边的人,但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地往那里瞟。
季寒只披着一件单衣倚在岸边的石头上闭眼假寐,那张脸在水雾中总算不过分苍白,不再紧皱的眉宇也多了几分宁静。
小鱼看着看着就忘记自己是在偷看了,光明正大地转过身,就看着季寒发愣。
一艘乌篷船从小鱼的脑海中慢慢悠悠地飘过,棚下挂着的风铃叮咚叮咚响,雨打在篷顶,整个世界都是细密的沙沙雨声。
他从船外收起鱼篓回来,提着一尾鲜美的肥鱼点亮了船里的油灯,被子里的人探出头,被灯光照亮的,好像也是这样一张脸。
只是那张脸比现在更添疲惫,灯光靠近时,他遮着眼睛后退,似是不习惯这样的光亮,低声喝道:“别过来!”
而自己放下了鱼篓和油灯,上前揽住了想往后缩的人,轻笑一声,俯身狠狠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怀里的人吃痛,低低骂了他一声,却也没把他推开。
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
小鱼咂摸着这段回忆,唇舌间也好像咬住了一个温热滑腻的事物……
从水里撞过来的白蛋打断了小鱼的思绪,白蛋在水里如同一枚火碳,撞过来几乎燎掉了小鱼胸口上一层皮。
他惨叫一声后朝着季寒那边游过去,白蛋跟着过来,忌惮着什么似的没有靠太近,只是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的水面上游来游去。
这到底是蛋还是鱼??
季寒懒懒睁眼,白蛋立刻往后退了一丈。
小鱼惊魂未定地看着那颗白蛋,还有自己胸口,已经被烫出了一个深红的印记。
“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总往我身上凑?”
“一颗在水里孵了几百年都没孵出来的麒麟蛋,跟你认识的时间最长才会黏着你。对付它也很容易,你只要指着它说再敢胡闹,就炒了下酒,它就不敢跟你闹了。”
“……你就是这么说的?”
季寒不置可否地笑了几声,把石头上热着的食盒拿过来,取出了里面的饭菜和食具,还拿出一壶酒递给小鱼,“喝吧,你从前最爱喝的酒。”
小鱼喝了一口,酒液入口醇厚,回味却十分辛辣,他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对了,那条蛟有没有伤到你?”
“他?也能伤我?”季寒话里是实打实的疑惑,如果让那头蛟听见,估计又得吐一轮血。
“长明能追上来,估计是在你身上留了涎香。”
“长明?”
“就是那恶蛟的名字。”季寒接过酒壶饮了一口,清冽的酒液沿着他的脖颈流到他笔直锐利的锁骨处,积成浅浅的一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