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摆摆手,自嘲道:“别一口一个尊上了,阿玉,你还是叫我小……咳!叫我名字吧!”
玉面鬼马上又变得诚惶诚恐,“不敢不敢,尊上是何等身份,我又是何等身份,怎能平辈相称?”
“你——”小鱼也不知该如何劝他,无奈道,“那就随你吧。”
玉面鬼喏喏地应了。
两人沉默着行过一段路后,消失了一阵的沈途鬼魅般飘出,眸中闪着一点兴奋的亮光,“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你们也来看看。”
小鱼问他:“什么有趣的东西?”
“一个有趣的人。”沈途道,嘴角也挑起一抹诡笑,一转身,又回到黑暗中去了。
小鱼提步跟上,玉面鬼也提灯跟在后面。
沈途带他们去了一处洞窟,还要经过一条狭小得只容一人通过的甬道,越往前就越窄,得侧着身子才能勉强挤过去。
沈途化为饮恨的剑身飕飕地从甬道中过去了,小鱼和玉面鬼挤得快脱了层皮,小鱼都要怀疑,前面没有什么人,这只是沈途在捉弄他们罢了。
玉面鬼在小鱼后面哀嚎,“这怎么这么臭啊,尊上,你这剑不是把我们往怪物窝里引吧!”
甬道里确实很臭,而且越往前就越臭,臭得他们都说不出是怎样一种臭法,总之是人能想象得所有最臭最恶之物混在一起后又暴晒三天的臭。
沈途听到这话,故意发出一串桀桀怪笑,像是真的在把他们往陷阱里引。
“不行了不行了,我挤不过去,要换个法子了!”玉面鬼从袖中拿出一个稻草扎的傀儡,傀儡的身上还有一道鲜红的印子,似是涂上去的朱砂。
玉面鬼拿着傀儡一阵念念有词,念完后整个人便被吸入傀儡中,傀儡活动着四肢,蹦到石头上踢踢腿,喟叹一声,发出的声音竟和玉面鬼如出一辙,“哎呀!这样就能过去了。”
小鱼还卡在两块大石头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脚边的小木傀儡,“阿玉,你这是使得什么法术,竟能把人收进傀儡里,真是神奇!”
傀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只是一些偏离修炼之道的末微技巧罢了,我与大道无缘,只好鼓弄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道伎俩,尊上见笑了。尊上若是感兴趣,出去后我便呈给尊上。”
“这怎么好意思。”
小傀儡还在挠着脑袋,“这法术也是我用一只烧鸡从别人那换来的,不值什么钱,也没有别的用处,我多次受过尊上的恩惠,这次又蒙尊上所救,这点身外之物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说得情真意切,小鱼也不再推辞,只说出去请他喝酒。
沈途在前面喊,催他们快点过去。小鱼和玉面鬼也不再啰嗦,继续往前,在狭小的甬道中又行过一段路后,便进入了一个狭小的洞窟中,洞窟小到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容三四个人站立。
洞窟中臭气越浓,吸一口进去,连五脏六腑都在隐隐作痛。
沈途翘着脚坐在一块石头上,见他们终于到了,闲闲地抬手一指道:“你们看吧,那人就在石头里。”
小鱼和玉面鬼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透过石缝,看到远处十几块石头胡乱堆叠,石头深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还在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似是一个活物被夹在石头堆里。
啊——呼!啊——呼!啊——呼!
石头深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还在艰难呼吸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从这东西喘息的地方逸出,看来这家伙就是这臭气的来源。
玉面鬼从傀儡中出来,扒着石头小心翼翼往里看了一眼,看完后便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在地上吐了出来。
小鱼也从一个石头缝里往里看,只一眼他的喉间也泛起一阵酸水。
如果说洞口那个怪物是他看过最怪异丑恶的东西,那石头中那东西的丑恶程度便是在那怪物的基础上又翻了个倍。
石头中的家伙集所有恶心怪异的元素为一体,可是偏偏,那家伙又有个人形。
石中怪物听到外面的异响,竟然挣扎着,用已经嘶哑干涩到不成人声的嗓音喊道:“救命!救命啊!!”
。。。。。。
季寒提着刀冲进赤罗刹的房间,屋内早已熄了灯火,孟章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季寒刚闯进来,他就立即从床边的窗户翻了出去。
季寒立在原地,屏息听着周围的脚步声,拔刀出鞘回身一掷,一念生切纸般穿过墙壁,直奔前厅而去——
厅中凌乱的脚步声、小红惊惶的叫喊、赵临秀拔刀出鞘的铿然声响……都随着季寒掷出的这一刀重归寂静,静到能听清楚外面一声接一声的蝉鸣,听清楚黑夜中涓涓流动的血液。
季寒从房中出来,赵临秀收刀站好,小红炸着全身的毛,看着从大门那闯进来的赤罗刹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