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仙府里要说有什么感情深的人,那只能是大夫人。原主亲生母亲,也是记忆中占比最多的,美丽,温柔,血腥,而且护短。
就比如记忆中原主给自己倒霉二哥成昀的那一刀。然后大夫人就派人将成昀按在水里,差点将血放干,如果不是宗主出现救人,他那二哥怕是早就没了。
成蹊不愿意与齐云仙府的人过多接触,一个是这整个门派都透着股要灭门的不详气息,另一个原因便是亲人。
他不是原主,也装不出来原主的样子,至亲之人总是会察觉到不同,成曦和成昀这种不太熟的还好,母亲这种就不好说了。
就像容缨提醒的,一旦露馅,按照原主母亲的手段,他怕是要给自己准备打棺材了。
但不回去……也不可能不回去。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见招拆招,相信自己的演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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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此番动乱伤了不少人,但几番修整后很快又步入正轨。仙宗大比继续召开,不过成蹊却没有再参加的心思,仙官在替他收拾东西,他自己每日和李景一起看容缨打擂台。
最后八场,两天内比完,刚好第三日成蹊离开。
长信剑修群里每天都有人在哀嚎对手太变态了,尤其是那个无名客,最近下手越发狠辣,简直不给人活路。
成蹊看的发笑。
他最近将储物灵器里头的东西总了总,分成几十分,送给了宿字班的小朋友。
三年了,宿字班轮换多年一动不动的陈奚师兄总算告辞,不过这一别就是回老家。不少小不点以为他这是多年没有突破,想开了,不学了,打算回家继承家业,纷纷不舍,抱着他的大腿嚎的十分痛苦,差点来个十八相送。
毕竟仙人的命数是漫长的,无法入道就代表着无法拥有仙人漫长的生命,他们认为这次不见,以后可能就见不到了,成蹊这一告别,简直和生离死别一样。
成蹊被抹了一袍子的眼泪,实在是哭笑不得。最后只能拿糖哄,并且保证以后还会来学宫看他们,才被堪堪放过。
宗门比试结束的那日,容缨对上了沈星河,这是迄今为止他在台上第一次抽剑,两人贡献了一场异常精彩的剑术比试。
不用仙术,单以剑道,就像三年前朔阳城那一夜,那时的沈星河年纪尚小,初出茅庐,如今数年过去,剑术越发精进。
台下成蹊跟着围观的女修一起喝彩,看着台上一黑一红,快出残影。不过容缨终究略胜一筹,剑光掠过,最后轻轻一点,锋刃停在了沈星河咽下,还是用的那招飞鸿影。
台上容缨戴着面具,一个收剑式,英姿飒爽,满场的欢呼声。
李景在旁边冷哼一声。
成蹊看着喧闹的人群,瞥一眼身侧的李景,“我明日便走了,你打算去哪里?继续留在灵州吗?”
“当然是昙州。”李景道,声音有些许放松,“回去养宗门,带弟子,不是说好的往后带你去我的问雪宗玩吗?”
成蹊挑眉。
李景伸了个懒腰,将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宗门穷苦,像你这样的少爷养起来还是很费力的,我得回去挣钱呀。”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这是舍不得我,想将我带去齐云仙府养着?”
成蹊看着他,“可以吗?”
李景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倒也不是不可以。”
“但毕竟龙潭虎穴——”
“得有报酬。”
第37章 章三十七
神武十六年, 灵州宗门大比结束。
中间虽有点魔域动乱的小插曲,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在经过十数天的休整后,还算圆满结束。
此次比赛共选出各道八名魁首, 不过此次剑修第一至今不肯露脸, 一张面具将脸挡的严严实实, 抱着剑谁也不肯理睬, 取了此次比试的奖赏后便直接走人,连个背影都懒得留下。
一部分人觉得这人好不礼貌,一点规矩也不懂, 另一部分又觉得他好个性,别人都指望着夺魁名扬天下,他不一样, 像是生怕被人认出来,恨不得离所有人八丈远,一看就很隐士, 很剑修,有着一点也不为名利所动的淡泊明远。
于是淡泊的容缨找了个地方换了身衣服, 根据长信玉牌上的位置找小伙伴们喝酒去了。
这是大比结束后的第一夜,也是成蹊在灵州的最后一晚,明日起灵山学宫放假,今夜不宵禁,学宫里不少学生都跑了出来,朱雀街上鱼龙混杂,到处都是人。
容缨避过太过汹涌的人潮, 前往朱雀街上最大的酒楼为同伴饯别。
酒楼今日人多, 各色衣饰的弟子坐在大厅喝酒玩闹, 到处都是笑声,谈着今年比试的信息,他充耳不闻,按照号码找到雅间,拉开大门,琉璃灯上疏影横斜,地上一片碎光,一屋子的少年坐在小桌子前打牌,听见动静时齐齐抬头,四双眼睛看向他,有着最温软无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