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缨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而十七岁的成蹊在系统的控制下,尚且自顾不暇。容缨需要太阳,他却只是一只摇摇晃晃的烛火,勉强照亮三尺之地,无法为他照亮那太过黑暗的前路。
于是那个偏执又绝望的少年,义无反顾在错路上走到底,发了疯。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没什么好愧疚的。”容缨漠然道,“从前的我……便是这般性格,换了谁来都一样,不怪你。”
他拍了拍成蹊的肩,“行了,别吹冷风了,再让某人等下去,他大概就要扑过来打我了。”
花木后,李景双手环胸,眉头一挑,探头啧了一声,“你当我那么小气的?”
容缨笑了,他将成蹊拉起来,往李景身上推过去,“行了,你俩别在我面前晃,再晃我师尊就该同我说亲了。”
成蹊便也笑了出来,“走,喝酒去?”
容缨看了看天色,“下次吧,我得回去守问心台了,不然出了事,又有一堆人跟在后面骂我。”
下面的路不同了,容缨挥了挥手,忽然想起来似的,“对了,我觉得你们有时间,可以同沈星河他们解释一下。”
成蹊:“嗯?”
容缨不怀好意道:“也没什么,就是对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些困惑。毕竟李景尸骨未寒,你便与景霄寒投怀送抱,他们还当你是为了活着忍辱负重。”
成蹊:“……”
李景:“……”
“嗯……成蹊死讯大多数都知晓,玄天君成婚的事估计没多久又得发婚帖。”容缨啧了一声,“你们这感情生活……不少人不清楚内情,在猜李兄你是不是在修什么杀妻证道的功法。”
成蹊:“……”
李景:“……”
“有时间可以去人间收几本话本子,我猜你们这几个月大概没心情关注别的,所以都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流言传成了什么样子。”
那边容缨挥挥手溜溜哒哒走了,这厢成蹊与李景对视片刻,一脸莫名。
成蹊沉默良久:“要不……我去买本看看?”
夜深人静,成蹊翻着书页猛拍大腿,乐不可支,“为什么每本书里你都要杀妻证道啊?他们是有多怕你啊?”
李景看着桌案上那一摞十几本的书,十分嫌弃的挑挑拣拣,“一点创新精神都没有。”
也不知是谁总结了他们俩人之间的事,从学宫时的成蹊与李景写起,到后面李景身亡,他便与景霄寒搅和到了一起。因为还有不少重叠的时间线,但大抵都是些虐念情深,土点的就是成蹊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李景,和霸道高冷强制爱的李景,正常点的就是玄天君为救天下杀妻证道,结果打败反派后永失所爱之类……
李景不能理解,“他们就不能把脑洞开大点吗?一个个都没什么眼力,连我们是同一个人都看不出来。”
成蹊:“……”就李景那个皮的不行的性格,和景霄寒那张死人脸,谁能把他们俩想成是同一个人啊!
他拍了拍李景的肩膀,安慰道,“没什么,我在书里不也是心狠手辣,喜欢采补的邪修嘛,平常心,平常心啊。”
李景仰头,羞涩道:“那你今夜采补我吗?”
成蹊瞬间后退五六七八步,怀里的书册都掉了一堆,“倒也不必,那什么……我去看看隔壁的我自己,叙叙旧啊,你好好歇息,今天就不用过来了。”
说完急匆匆离开,背后像有鬼在追。
李景调戏完人难得没有追过去,他盯着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名,啧了一声,撸起袖子,拿起了笔。
隔壁的成蹊,坐在自己的尸首前看了半晌,发现李景没有过来后,这才松了口气。
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李景给他备了药,他给自己能碰的到的地方上了一层,更隐蔽的地方他比较羞耻,就没用。
找了个软垫坐着,成蹊看着房间内,冲着冰棺中的人脸发呆。
他们这两张脸的相似度大概能有八分,也难怪当初景阳天主会想将他绑回来。棺材内的身体已经浮了一层冷霜,依旧是青翠的衣裳,像是冰层中封印的一片树叶。
了无生气。
李景问过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壳子。
一把火烧成灰烬,或者是找个地方埋了,如果喜欢,存着也不是不行。
成蹊当然不会喜欢,他只是在想,要不要将这具身体送回齐云仙府。当初他被人识破身份时,心域封印让魔物破了条口子,他还记得原主的声音,当时求求他救大夫人和成曦。
他那时什么都没想起来,还当是见鬼了。直到如今将所有的事想起来,方才记起他在一周目时与成三的一段渊源。
一周目时,他是个游历九州的散修,后来齐云仙府出了事,被容缨屠城。成蹊的下场自不必说,千刀万剐,魂魄也被抽出来,钉死在乱葬岗受万鬼啃噬,后来被成曦收集起来,带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