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长公主的名声太响了。
至于文阳公主,名声甚至比不上现在的皇后罗英。人们通常会在提起罗英的时候,会顺带说一句:“当今皇后年幼的时候,就被文阳公主相中了做儿媳。”
这位在宫中的时候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的公主,在出嫁后变得似乎泯然众人。知道多一点人也只是知道她常年避居海外。
至于海外是哪里,海外是什么样子,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不知道的。
在南王府的资料中,清晰地记载着,正是这位公主,把竺家在海外留给自己的后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帝国。
严格来说,这不是一位公主,而是一位皇帝。
现在这位皇帝把权力下放给尉迟兰,说明她确定了并且肯定了自己的继承人。
海外十六州,其中有竺家的因素在,但创立这份基业的人是宋萱。
对这一片土地,宋萱有绝对的自主权。
海外十六州的归属,其实并不清晰。
宋萱有两个儿子,一个竺瀚,一个宋星。
曾经,她意属宋星,并不避讳人,竺瀚和罗英也没有表达过任何反对和不满的情绪。
后来宋星无意,似乎就轮到了竺瀚。
但竺瀚对于治理广袤的内陆疆土,就已经念叨着要打退堂鼓,只说过自己当了太上皇之后会和罗英去海外玩耍。这几乎就是明示自己不想继承这片领地。
宋萱还有个年纪比她小很多的丈夫宋华,也是做过国王的人。
就算宋星、宋华不行,宋萱年纪并不算大,以宋家人普遍长寿的体质,她现在开始教孙子宋果果也来得及。
但她选择了尉迟兰,几乎等同于把海外十六州交给了大梁太子竺年。
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很快,写成奏折送回到京城,就引发了另一波彻查。
整个大梁官场人头落地的不多,但空出来的职缺着实不少。许多考官的学子赶上这一波,算是交了好运。但想到自己这个职缺是怎么缺出来的,他们都把皮给绷紧,可不想和前任一样就算命保住了,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说不定在大梁广袤的疆土上修桥铺路,或者开矿挖河。
他们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去受这份苦的。
新京的皇宫里,一家子老小吃过晚饭在散步,心情就像是已经平复的官场一样平静下来。
宋萱说道:“一家人得有一家人的过法。分家,这个家就散了。散开了,力量变得弱小,资源有限,没法发展,还会被人欺负,只会越过越不好。穗穗、芳儿,你们两个是当兄长的,家里门头得靠你们顶着,难免辛苦一些。果果,你年纪小,选择的余地更大,可以像你爹那样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要是将来你想有一份家业……”
“我可以自己去挣!”宋果果快速接口,把下巴冲竺年抬得高高的,才不要堂兄给。
宋萱笑了笑:“有志气。不过你堂兄给你,你也别不要。日子不管怎么过,咱们都是一家人。”
“奶奶,您放心好啦。我不会欺负小果果的。”竺年抬手就掐了一把宋果果的脸。啧,小孩子开始抽条了,脸上肉都没以前多了,不好捏。
宋萱看着被素色衣服衬托得更加黝黑发亮的竺年,气得抬手就打了几下:“看看你!什么德行!”
“嗷!我又怎么了嘛!”竺年冷不丁挨打,还特别疼,偏偏他现在皮肤黑,打红了也看不出来,卖惨都没依据,只能往尉迟兰背后躲。
宋果果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袖袋,一摸摸到自己光溜溜的胳膊,只能遗憾没法随身带家法,不然好赖得把堂兄抽得黑一道红一道,就跟南洋画上的斑马一样。
宋萱还想打他:“生了你一张好皮相,就是让你这么糟蹋的?现在你穿什么衣服能好看?”
她特意选了个貌美如花的儿媳,生出来的孙子果然也很漂亮,可就是不讨人喜欢!
竺年把背给挺直了,还抬了抬下巴:“我穿什么都好看!”
他个子高,练武的体型完全是衣架子,又是一副严格教养出来的良好仪态,套个麻袋都是太子。
尉迟兰在心里面跟了一句:不穿也好看。
宋萱气得又想再多打他两下:“你这样,画像直接就是一抹黑!”
尉迟兰还想竺年一会儿要怎么反驳,听没声,回过头一看,发现胖狸奴整个都呆滞了。
“……勾个轮廓留个眼白就是我了?”
宋萱:倒也没黑到那种程度。
竺年还是深受打击,想到自家先生以后给他画像,就画个眼白……
头一回经历把孙子逗哭的宋萱脸上的表情更加严肃:怎么办?她这个奶奶还没哄过孙子!
晚上遛过弯,竺年就去了一趟画室,看看墙上挂着的貌美如花的先生,再拿镜子看看乌漆嘛黑的自己,不管尉迟兰怎么保证都没用:“先生放心,我很快就能养白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