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张脸红红白白,踟蹰片刻后,猛地站起来:“我……我哪知道是那些人是谁?!”
“说你是小孩儿还不承认。”竺年对他摆了摆手,对一旁的管事太监说道,“送二皇子去休息。”
二皇子根本睡不着,但管事太监斟酌了一下,还是小声劝着他回房了。
管事太监是姜卓身边的人,跟着也谈不上伺候二皇子的生活起居,是要在别的地方辅助他的。
宫中太监的出身和经历,比宫女只会更惨。能够做到这个份上的太监,人情世故方面绝对是大师级的。
等回了房之后,管事太监才对二皇子说道:“殿下心善,不忍见那些场面。但哪怕是为了您自己,也该盼着早日抓住幕后主谋。”
二皇子不笨,听着这样直白的话,又是羞愧又是难受:“我只是……唉!”
“恕老奴直言。殿下不忍心他们遭罪,他们可忍心看殿下吃挂落。这些蠡虫,仗着殿下仁慈,多半只是为了丁点好处,就能差点犯下如此滔天巨祸。此次幸亏未能成功,不然殿下还如何自处?”管事太监的话说得稍微重了一点。
他被姜卓派在二皇子身边,明白这算是姜卓给了他一个将来养老的去处。
他未来的利益和二皇子休戚相关,自然不愿意二皇子有什么意外。
二皇子仁慈,对他们这些奴仆是好,但也未必全是好处。
奴仆也是人,是人就有不同。
有些奴仆会念着主人的好,有些则不会,有些甚至还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生出对主人的怨恨。
譬如二皇子,那被尉迟兰扎烂了手指的太监,跟在二皇子身边没有十年也有八年,算得上是老人了。他能不知道二皇子此行的重要性吗?但是他就能做下这样的事情。无外乎觉得就算事发,也不是什么大事,二皇子对他顶多就是小惩大诫而已。
这样的奴仆,早日处理干净了才好。
“我知公公是为我好。”二皇子不敢说自己在看到尉迟兰动手的时候,竟然下意识把姜卓砍死小老虎的画面重叠了起来。
父皇和先生,两人年龄、身形、相貌没有一处相同。
但在这一刻给人的感觉却出奇得相似。
他说不好是什么,就是感觉胸口被人攥着一样难受。
管事太监看他的样子,知道他明白道理,就转去伺候他洗漱睡觉。
二皇子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仔细听又听不清,等醒来的时候,身边坐着御医,正在给他把脉。
老御医明显松了一口气:“殿下醒了就好。”
身边管事太监请了老御医出去了解之后调理的详情。
“二皇子就是这段时间累着了,有些优思积郁在心,想是因为皇后娘娘……”老御医挑着好听的话来说,一边给另外写了调理的方子,“喝上三天应该就没事了。”
反正他这些天都在,总不会让二皇子出事。
他写完药方,给管事太监看过,又自己拿着去给自己徒弟去抓药煎药。
小院现在空旷了很多,年纪最小也有二十多岁的徒弟,把炉子搬在屋外面煎药,年纪更大一点的再炮制收上来的药材。
看师傅过来,小徒弟赶紧起身,去搬了一张藤椅过来给师傅坐下,又从厨房里盛了一碗酸梅汤出来,小声说道:“师傅,等这边事情结束了,咱们是不是能跟着王爷去银城?”
“怎么?你想去银城?”老御医喝了一口酸梅汤,舒服地舒了一口气,“银城那儿可不比这边,什么都没有。听说王爷在那儿都只能自己晒咸鱼。”
小徒弟说道:“王爷晒的咸鱼味道肯定很不错。王爷这次走得这么急,怎么就没忘记菹菜?”
他来了桃花坞这边没几天,硬生生吃得胖了一圈。
糖醋、酱爆、红烧、鱼香、椒麻各种他叫不出来的滋味浓郁的菜色,每顿饭都不带重样的。
听他说起菜色,从老御医到师兄弟们全都回味了一番,但还是坚持道:“咱们是御医……”
小徒弟琢磨道:“那我又不是,是不是可以自己去投奔王爷?听说银城那儿没什么像样的大夫。”
老御医又琢磨了一番,松了口:“你要是想去也成。等这边事情结了,回了京城看看。说不定到时候王爷还在京城呢。”
他能教的都教了,徒弟们是在去外面坐诊,见识更多的病例,而不是专门治一些富贵人的病。
太医院里总共就那么几个坑。他这些徒弟们,也不可能个个将来都进太医院。
师徒几人现在也只能聊个大概,转头又聊起了八卦。
“听说那天晚上想要谋害王爷的几个贼人,被火龙给摄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