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像个骗到了媳妇就本性毕露的渣男:“以后夏天带你去南泉见识见识。”
“南泉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这么热?”
“那不会,比这儿热多了!”
尉迟兰仔细打量他的小白牙,觉得坏狸奴正骗人呢:“那你以前还说夏天有台风,风大雨大的。”
“那台风也不是天天有,而且台风很可怕的。屋顶不扎实一点就要被掀掉,房子掀掉。”竺年说着说着就想到南地了,“他们说现在南地新造的房子,有很多是砖瓦水泥的了,应该好很多了。”
每个村子起码有一间大屋是扎实的砖瓦水泥的,虽然造价比起土坯房肯定要高出不少,但比起同等级别的砖石木料的房屋,那还是要便宜很多的。
很多村子会选择把祠堂先翻修了。若是遇到什么大灾害,起码有个地方可以躲。
尉迟兰听他说起南地种种,不想他的情绪再低落下去,就转而说道:“我们来沃州这么多天,都没下过雨。”
他推开窗,外面的小院里有一棵老梅,叶子耷拉着,瞧着就干巴巴的。被它遮蔽的树荫下,倒是有几根杂草长得鲜嫩。
“是啊。这天气应该来一场雷阵雨。”他话刚落,窗外就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隆隆的雷鸣不绝于耳。
黄豆大的雨点子啪啦啪啦砸了下来。
端着热水的长随和守在外面的护卫,以及硬跟着一起来的驿丞,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驿丞,放下手上装热水的桶,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龙王!
竺年整个儿僵硬住,拉上被子躺平:完了,彻底解释不清楚了。
一场雷阵雨下得酣畅淋漓,等下午雨停之后,城里人明显变多。
竺年也趁着凉快,去衙门提审行刺他的妇人。
妇人年纪不大,三十来岁。
一天时间,她的底细已经被完全扒了出来。
韩氏,曾经在沃州也算是小富之家。她家就一个独生女,就招了个赘婿。日子过得也不错。
没想到先是南地造反,借着姜国改朝换代,沃州府城又是遭了天罗教的祸害,她家父母去世,赘婿也心思浮动,想不做赘婿做老爷,带了妾进门不算,还把妾生的孩子处处捧高。
韩氏怀着孕,能忍的都忍了。没想到赘婿连同他的小妾一起,害死了她的大儿子,还害得她流产。
“我爹娘死了,孩子都没了,我什么都不怕了。”韩氏很冷静。
衙役对竺年说道:“她把她的夫婿、妾,和妾生的孩子都给杀了。”
毕竟家业是韩家的,她趁着一天赘婿出去寻欢作乐,把家中的奴仆招来,说是要回去乡下田庄过日子,就带着大部分人走了。
这事情周围的邻居都知道,据说当天晚上那赘婿回来之后,闹了好大一通,还说要去乡下把人给绑回来。
后头这家人鸡犬不宁了好几天,也不知道是哪天没了动静,邻居们还以为是都去了乡下。没想到衙役们开门进去之后,发现这几个都已经被埋在了院子里的花树下。
韩氏因为是独生女,她爹娘怕她受欺负,请了武先生,自幼教她武功。
她一身功夫不说有多好,但对付一个赘婿一个妾是完全没问题的。
竺年听了之后点点头:“那挺好啊。可关我什么事呢?”
韩氏突然激动起来:“要不是你,我爹娘还好好的,我家也不会这样!”
竺年看了看她:“谁跟你说的?”又问衙役,“查了她接触了些什么人吗?”
涉及到权利斗争的事情,一般百姓不会了解太深。
韩家只是一个普通富户,家中并没有官场中人。一般来说,哪怕知道南王府造反之类的事情,也不会真的就精心策划刺杀一名王爷。
沃州府城作为一个拥有三百万左右人口的城,面积极大。
哪怕知道竺年来了,一般也很难知道竺年的行踪。
蹲点驿站确实是一种办法,可他每天回来的时间不一定,也不一定从前门走还是后门走。
或者他从角门走,也是走过的。
驿站还就在府衙隔壁,这地方守卫的力量充足,行迹可疑的话肯定会被人盘查。
经过调查下来,韩氏此前根本没来过这一片地方。
那么竺年的行踪,显然是有人告诉她的。
“还在查。”
竺年坐在堂上,拿起行刺自己的凶器——匕首和装李子的簸箩。
刺伤他的匕首,被夹在装李子的簸箩底部。大概是为了防止露馅,说是匕首,更像是一截刀片,薄薄地藏在里面,外面看不出什么痕迹,行刺的时候往前一推就是,“可惜”不够长。
毕竟装李子的簸箩总共就那么点大,真要做得太出格,肯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