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叛几乎没打仗,速度也异常迅速,但距离他们离京已经一个多月,好歹给个圣旨啊?
尉迟兰把自己代入姜卓,倒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学着竺年的语气戏谑:“大叔叔在纠结呢。事情解决了,他是开心了。但你把事情这么漂亮的解决掉,他就很不开心。你只是他的大侄子,又不是他的亲儿子。”
“也对。嘿嘿,让大叔叔过个不开心的年,真开心啊。”竺年感受着略微颠簸的马车,又想起自己被截胡的漂亮马车,“大叔叔叭太行。我奶奶难得送我样东西。不过我怀疑哦,那马车原本是给我娘的。奶奶对我可没那么用心。”
尉迟兰想着那辆显然更加适合女性的马车,也表示赞同,趁机问了一些他家的事情。
“我跟我奶奶也相处不多。反正我奶奶和我娘像是亲母女,我跟我爹像是赘婿和过继的孙子。”竺年想到他奶奶就有些害怕,但还是很勇敢地表示,“放心,哥哥这么漂亮,奶奶一定会喜欢的。她喜欢儿媳,也一定会喜欢孙媳。反正到时候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尉迟兰想到曾经在江州军营内,见过的南王府实际控制的舆图,再想到源源不断的漓州糖和稻米,对名声不怎么大的文阳公主肃然起敬,拉着竺年的手表示:“那你到时候一定要护住我。”
停下马车叫人的长随,刚凑过来还没掀帘子就听到这一句,想到这位最近在沃州杀掉的人,给沃州直接添了个乱葬岗,不由得嘴角一抽。
倒是尉迟兰先掀了帘子:“到了?”
长随顺势把帘子挂起来:“前面就是了。车只能到这儿,庙会人太多了。”
尉迟兰和竺年就下了马车,也不等后面车上的人,就拉着手,带着两名长随进入到庙会。
倒不是他们不愿意集体活动,而是“单位团建”这种事情,老板在的话不是给员工找不自在嘛。
倒是长随找了个本地的向导,在一旁介绍本地庙会的由来。
向导能说会道,街边一个糖人都能说出花来。
沃州城本就历史悠久,出过的名人,经历过的重大事情本就比别处丰富。各种稗官野史之类的小故事就更多了。
竺年手上攥着两把糖人,听得眼睛亮晶晶的:“你就该自己写话本,太有意思啦。”
向导连忙摆手:“哪敢呐!出书立传,那是大学问家才能有的。我这字还没认全,哪能够啊!”
竺年就跟他解释了话本,向导听得心动,又详细问了问,最后可惜道:“咱们城里没这样的书局,总不能我写了送京城去。我一家老小好几代人一直在这儿呢。”
“要不你给我留个地址,我让人问了书局的地址,你可以写了稿子走私驿带过去。书局老板是正经人,不会贪墨你的故事。”
“私驿现在通了?”
“通了。”这是尉迟兰说的,“沃州内都通了,到京城、京畿的也通了。其他地方大概还得再等等。”
他在外面跑,对这些事情更清楚。
现在外面最可靠的私驿,无疑是东风号。
这会儿东风号原先的建筑装修和客栈的生意都不好做,但是镖局和伴随而来的私驿生意以竺年都没想到过的速度铺开。
尤其是私驿。
战乱让许多人家流离失所。像沃州这种势力混杂的地方,一大家子人,很可能分成了好几个地方。
哪怕现在平叛完成,很多人也不可能马上就回来。
还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造成的亲人分离,或者要去亲戚家投奔的,都需要私驿来寄信。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一路吃一路玩。
两个长随尽忠职守,连根糖葫芦都不吃一口,保持住格格不入的严肃。
向导虽然是长随找来的,却和他们不熟悉,也搞不清楚这两个长随怎么就跟主人家……嗯,那么不像一家人。
不过说到底,他也是雇来的临时工,和竺年聊得再好,也不好多嘴。
冬日里中午天气最暖和,人越来越多,还得注意让着点老人小孩儿。
走不了几步就得停着等一等。
向导看着人流就感慨:“亏得小王爷来了。不然咱们这个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按以往,庙会都开不成。”
竺年和尉迟兰两人穿的常服,身上没半点当官的气派,身边只带了两个连话都不会说的长随。向导不知道他们具体来历,还以为是京城来的富家公子,加上先前聊得投机,说话也没太多讲究,指着前面隐隐能够看到翘起来的屋角:“小王爷是合该来我们沃州的。您二位瞧瞧前面的庙,知道咱们城里供奉的是什么神仙吗?”
“是哪路神仙?”都不是沃州人,他们自然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