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把脸扭过去,心想:小爷是怕你说话声音奶呼呼,还是怕你比老六还会撒娇?
至于不能就封的事情,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那是他学艺不精,确实得戒骄戒躁,不然哪怕到了封地,也没法应对凶神恶煞的北境尉迟。
比起尉迟兰,一块糖年糕算什么?
竺年见没法从姜扶这里得到作业的答案,只能继续往里走。
天牢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大,也没有过多的刑具,关押的都是曾经的重臣,环境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没那么多血呼啦啦或是满地老鼠虫子的情况。
但也仅止于此。
冬天到了,以前再怎么风光的朝臣,现在也只有一身单薄的衣衫、一堆不怎么干的干草勉强保暖。
许多身体不够好的,估摸着再多关一些时日,就会一命呜呼。
姜扶也不知道竺年要去哪里,跟着一路走到一个牢房前,见里面是原来那位工部侍郎。
这位能够抢到主持兴修皇陵的工作,曾经也是姜卓面前的大红人,深受姜卓信任,姜扶也见过许多次。
曾经不说多么英俊强健,至少也是颇有威仪的朝廷大员,不过几个月没见,完全变了个人。
他倒是还挺平静,动作略微僵硬地站起来行礼,声音沙哑:“罪人拜见常王殿下、世子殿下。不知两位殿下前来,是所为何事?”
姜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是陪世子来的。”
张茂实微微低着的头,略略看了一眼姜扶,在心中暗暗叹气。他们这位大皇子,在这方面终究是差了些。
竺年见他的视线转向自己,开门见山:“你,怕我吗?”
这位原工部侍郎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倒也没有敷衍,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我为何要怕您呢?”
“是我让你下狱,甚至牵连到了你全家的前途。”
“呵呵。”他笑了笑,微微仰头看着这个明明身量比他还高,本事比他还大,却明显带着些稚气的少年郎,“我获罪是因为我自己贪墨,下狱是陛下的旨意,也是我罪有应得。和您,没有关系,又为何要怕您呢?”
竺年怔怔站在牢房外,半晌突然拱手作揖:“多谢指教。”又说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姜扶还在想,竺年怎么就欠人情了,又打算怎么还这个人情,突然就见竺年招呼张茂实转身离开天牢。
他赶紧紧走两步追上去:“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说话都不说清楚的?”
竺年就说他:“我的事情,阿扶弟弟要知道这么清楚做什么?”
“不要叫我阿扶弟弟!”
张茂实看着竺年单方面逗弄姜扶,在内心又是叹气。虽说人无完人,但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总忍不住拿来比较。
竺年离了天牢之后,就直接去了御书房。
这一下姜扶想跟又不太敢跟,还对竺年说:“父皇忙着呢,不如去皇祖母那儿?”
竺年没理他,直接拽着他去:“你这个小孩儿,见自己爹爹还害羞吗?”
“我这不是害羞!你太过分了,竟然叫我小孩儿!”
等到了御书房不远,姜扶就从一个大吼大叫的小孩儿,瞬间变怂。
竺年倒是一点不客气,还提溜了他一把,直接对姜卓说道:“皇叔,我欠了个人情,您帮我个忙呗~”
姜卓听到他这么说话,就有些头疼,干脆把案前的奏折推到一边:“说吧,什么事儿?”
姜扶有些惊讶,他还从来没见过父皇这么好说话过。当然,他也没试过用这样的语气和父皇说话。
他,不敢。
竺年就很敢,把刚才在天牢里的事情说了,又拉了拉姜扶。
他力气大,姜扶甚至没什么感觉就被提溜到了御案前,睁着一双迷惘的双眼,像是一只被捏着后颈皮揪出草丛的小狸奴。
姜卓看着自己大儿子,默默否认。人高马大的蠢儿子,哪有狸奴讨人喜欢,顶多只能算是一只马上要分窝的熊崽子。
“正好阿扶弟弟要就封了,让他带着走呗~”
姜卓琢磨了一下,倒是没反对,笑着骂了竺年一句,就把事情定下了,对长子说道:“你也算是捡了个便宜。经此一遭,他必不敢再动什么歪脑筋。但你也得仔细,别太过信任。度,你自己把握。”
姜扶晕晕乎乎地听他父皇对他一通叮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就封了?
等等,为什么他就封的事情,他自己不知道,竺年先知道了?
明明是竺年欠下的认清,凭什么他来还呢?
当然,他不是嫌弃人家从天牢里出来。毕竟官能够做到工部侍郎,这位的办事能力和家族人脉都没的说。换做平时,他完全不可能带走这么老练的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