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竺年他们放走了许多马,凑巧和匠人们走的同一个方向,把地上的痕迹踩得稀烂。就算偶尔看到一些零碎的痕迹,也不确定究竟是离开的,还是过来的时候留下的。
再说那么多正经的士兵,包括骑兵都死了,几个匠人没道理能够幸存。
在他们的意识中,从来没有考虑过匠人集体叛逃的可能性。
竺年他们回去的速度比起来的时候,那要悠闲很多。
巳时出发,一直到天黑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到涉阳关内。同样只有很少人知道。
杨十郎隔天来日常打卡的时候,看到竺年的亲卫在处理狼皮,羡慕地问了一句:“这么多狼皮!”还一点破损都没有!
亲卫笑眯眯地说道:“殿下闲来无事,去打了个猎。”
“哦。”杨十郎到底年纪不大,玩心比较重,在军中拘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像最初那样提心吊胆,虽然还记着要多努力,但是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松了。
实在是用来对比的对象没找好,自己和竺年的差距哪怕他再怎么不要脸,也不敢说能够靠着努力和时间企及。
他听出竺年不想见客,就失望地背着手往回走。走了一段之后,他突然发现不对,猛地转身对着已经看不到狼皮的小楼看去:“他上哪儿去打那么多狼?”
关内周围群山环绕不假,但周围除了涉阳关之外,居民不多。
阳州的环境北方相对干冷,人们有条件的都居住在靠近南壶城的南部,差一点的也是居住在西面的四泰和中部的州府。
居住在北部和东部地区的有数的居民,基本都是一些因为各种原因退伍的军人,是一种类似半军屯的存在。
而且为了起到一定屏障的作用,这些人多半身手还算不错,且每年都会有阳海军直接发放制式武器,还有军中将领组织操演。
操演一般放在秋天,项目就是进山猎取凶狠的野兽。
有这么一群人在,附近的山里面别说是狼群这种非常危险,被针对性杀伤的野兽,就是野猪也不多见。
竺年想要去猎狼,得到蒙山的对面去。
十项全能的亲卫把上好的狼皮处理妥帖,盘算着天气凉了,正好能给他们殿下收拾出两套保暖御寒的。
“唉,希望这战事早早结束,不然天就冷了。”
另一名一同忙活的亲卫说道:“在阳州冷了,也比去别处好。林州新城和东州都冷得够呛,更别说是海州了。”
“海州不至于。海州那边过不了多久,大概就封路了,也过不去。”他举着一把柳条编成的拍子,把一起晾晒的被子拍松软,“倒是能去海尾集。听说他们那边把城给建了起来,有二宝哥在,生活肯定是顶好的。”
要说竺年是手下斥候和工兵们的先生,那祁二宝就是这些名为亲卫,实则亲随们的先生。
他们对祁二宝,多少是有些盲目相信在里面的。
和他们的悠闲截然相反,在小楼不远处阳海军的驻地,杨凉此刻已经着急到开始暴躁。
刚刚背着手溜达回来的杨十郎,还没来得及出声招呼,就被杨三郎拖着走开:“小叔发脾气呢,别进去找骂。”他刚被骂完出来。
杨十郎不解:“这不好好的嘛,发什么脾气?”
“好什么呀。”杨三郎偷偷往营房里看了一眼,拉着小兄弟在墙根蹲下,头碰头地交流机密,“小叔着急呢。州府老爹那儿有二十万茅贼,外面又来了三十万。”
“啊。”这个他知道啊。
杨三郎把声音更加压低:“其实我们都知道外面那三十万不成气候,反正肯定比不上跟老爹对着的那二十万。本来没那三十万,小叔准备劝殿下去驰援州府。”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小叔之前劝过,还和殿下闹翻了。我觉得再怎么劝,殿下也不会听。”
从感情上,他们肯定是想着趁早能够把茅贼给摁死。
从理智上,他们也明白南军肯定不愿意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来帮助阳海军消灭茅贼。
站在南军的立场,阳海军和茅贼相互消耗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这事儿,我们在这儿着急也没用啊。”杨十郎已经认清自己的作用,就是一个说好听叫学得不错的杨家子弟,直白的说就是不堪大用。
“小叔打仗是厉害,可我们这儿也不能完全放给南军。”虽说他们在这儿也阻止不了什么,但是至少能起到一点聊胜无的作用,关键是能向当地百姓表明立场——阳州还是有阳海军在尽力保护的。
杨三郎叹了口气:“所以他就是干着急。”
平心而论,他觉得南军已经做得很到位了,而且毕竟是立场有些微妙的援军,他们总不能指望人家真心拼尽最后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