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不行,逃跑第一名的参军支支吾吾地说道:“阳海军不知道从哪儿调来了一支援军,人数十万。有一种地雷,埋在地下,人或马踩上去,就会炸开。”他肢体动作夸张地比划了一番,“炸成肉块,四分五裂。”
援军一众听着,眉头皱了皱。
哪怕是在战场,死伤多半是刀箭伤。真正死无全尸,无疑是一种非常惨烈的死法。
残部参军继续说道:“另有一种天雷,敌军称之为神火炮,往往从天而降,城墙不可防,触之即死。”他吞了吞口水,“也、也是四分五裂,不得全尸,且死状多有焦痕,有若被天雷劈过。”
雷击而死,是小概率事件。但军中人多,总有人真的见过,起码也听人描述过这种死亡的样子。加上最关键的恐惧心理,哪怕不像也像了。
一众将领们越听越觉得离谱:“怎的还有这种事情?”
“你别是为了逃命胡编来骗我们的?”
“不敢不敢!”残部参军一叠声地否认,眼泪鼻涕流在了一处,直接跪地讨饶,“下官绝不敢有半字撒谎,实在是天兵……不可测。”
一众将领见问不出什么来,只能让他离开,又去叫来了其他残部士兵一一问询,得到的答案竟然都差不多。
他们从一开始只当参军吓破胆夸大言词,到半信半疑,到最后把视线落在了一直放在主将桌案上的木牌上。
“所以,如此威力巨大且不好探测的东西,他们干嘛特意插一块牌子提醒我们?”这没道理啊。
“哼!无非是故布疑阵。涉阳关前那么大的地方,他们总不能全都布满地雷。他插一块牌子,不就是想延缓我们攻城的速度嘛。”
姜国对涉阳关外的土地,是打了不知道多少年交道的,再是熟悉不过。而且在座的都明白,打仗是要花钱的。这么一个显然只能发动一次的地雷,哪怕造价再怎么便宜,要是铺满那片巨大的空地,花费不知道要多少。
“哪怕是故布疑阵,里面也一定有真的。我们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得一一排查。”总也正中阳海军的下怀。
这是阳谋,但他们并没有妥善的解决办法。
有人甚至懊悔起来:“早知有这种布置,就不应该把那些外族杀绝。留着他们的命,去探地雷,倒是刚刚好。”
其余人听着,并没有觉得用人命去趟地雷有什么不对。
别说是对于外族,就是对同族如大月南地这等野人,他们也打心眼里不把对方当同类看待。
再说,既然外族有胆子违抗,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条。能够留着他们趟地雷,让他们能够多活几天,已经是他们的仁慈。虽然现在他们并没有表达这份仁慈的余地。
“要不然,我们去抓一些外族来?”
“外族住的地方穷山恶水,不好走。现在前线吃紧,我们没时间去抓外族。”
“那就只能用笨办法了。既然地雷是触之发作,就用投石机。多取砖石树木。”
众将无奈:“是。”
主将说的容易,但砖石树木可不好取。
据说涉阳关外原先是一片森林,但是连年战争,将这个地方变成了一片平地。别说是树木,最近一段时间连翻践踏之后,草都不见几根。想要取石头和树木,都得上山砍伐。
说起来他们面前的蒙山、涉阳山都是山,可哪怕不提山林本身的危险,他们也得有能够开采大量山石和砍伐树木的工具才行。
他们是军队,又不是采石工,更不是伐木工。
但哪怕不是主将的命令,摆在他们面前的也确实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他们立刻亲自去往匠人的营地,把人叫起来,连夜打造合适的工具。
随军的匠人们有苦难言:“这需要炉子……”铁锭也不够。
匠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名将领一鞭子抽倒在地:“让你打就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赶紧做,要是天明看不到足够的工具,你们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
匠人们全都跪伏在地上。
等将领们走了,才有匠人敢起来,赶紧把倒在地上的同伴扶起来,解了衣服,看到那道狰狞的伤口,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有一名匠人从身上拿出一个药包,小声说道:“我有药,先把伤口洗干净。”
“哪儿来的?”
“那些外族尸体上摸来的。”
“瞧着不像是外族的东西,应该是大月的。”
“不管是谁的,有药总比没有好。”
受伤的匠人忍着疼:“你们别忙活了,我这条老命去了也就去了。你们赶紧把他们吩咐的事情办了,不然全都要遭殃。”
匠人们说话间,已经把伤口清洗干净,搬到了一卷铺开的草席上,还垫了一件衣服:“总也耽误不了这么点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尽人事听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