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衙门已经被收拾出来了,甚至还做了一些必要的修葺。
有几个人帮竺年打下手,他很快就整了满满一桌子菜,换了衣服上桌后,郑重和竺瀚一起再向两人表示感谢。
父子俩也看出他们的不自在,当下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边喝酒,一边聊一些闲话,从针砭时弊,到做菜心得,从天文地理,到海外见闻。
几番下来,哪怕是郑家的老奴也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感慨:“奴名叫海,却从未见过大海。这辈子真想看一眼啊。”
老奴被郑蓬飞赐姓郑,名字也是当时尚且年幼的他随便起的。他习惯了老奴寡言又可靠的样子,还是第一次听他说想往。
竺年已经快人快语地说道:“这有何难?阿海伯伯随我南王府的船队,沿着……哦,从这儿走,
就是顺着蒲水,到楚江,继续往东,要不了几天就能入海啦~阿海伯伯要是有兴趣,我让船长教您掌舵。咱们也可以找个礁石区停着钓鱼。钓起来就吃。海鱼和河鱼味道不一样,各有各的鲜美。”
别说是郑海,就是郑蓬飞和竺瀚都听得一脸心驰神往。
他们总觉得大海很遥远,听竺年这么一说,似乎要不了几天就能到。不能说近在咫尺,却也不远。
竺年看着自己老爹一脸无语,两个内陆人也也算了,您好歹是船队名义上的主人啊,怎么也这幅样子?
竺瀚被儿子看得不好意思,想想又有点好笑,有些感慨:“等我空下来,就去试试在海上钓鱼。”
他这辈子年轻的时候担心被带去京中为质,年长之后就成日为了南王府的将来征战奔波不休,连挚爱的妻儿都聚少离多,想来竟然没有过多少阖家欢乐的时候。
“咱们也不用去太远,驾一艘小船,和你娘、阿钧一起,就咱们四个人……”
不解风情的现实主义者竺年糕打断他的畅想:“小船走不了多远,能住人的岛上都有人,没法就咱们四个人。海上小船也不能做饭。您想什么呢?”这又不是他上辈子那种钓鱼船,纯人力的小舢板,光是划船就累死人,还玩耍呢!再大一点的船,就得配上船长和水手。
竺瀚:“……”
恼羞成怒的南王开始刁难儿子:“你吃的什么?怎么不喝酒?”
竺年面前是一碗DUANGDUANG的白色半固体,就他一个人有,一点都不尊重他这个老爹。
竺年挖了一小勺自己吃完,才说道:“姜撞奶,去去寒气。我还小呢,不能喝酒。你们也少喝点酒,要不要试试姜撞奶?”
然后一桌人就一起吃起了姜撞奶。
桌上的酒菜也不知不觉换成了一桌花里胡哨的糕点。
糕点长得都不一样,但每一个都香甜柔软,吃在嘴里像是咬了一口云朵,整个人都跟着飘了起来。水灾和兵祸以来紧绷的神经,跟着一起软乎软乎放松下来。
这一晚,所有人都睡了个好觉。
竺瀚喝了酒睡得沉,一大早就在简陋的营帐内被儿子暴力推醒,还没来得及生气,手里里被塞了几个凉凉的什么东西。
“我去给郑大人送去。老爹你赶紧起床!”
竺瀚人影都没看清楚,只见营帐的门帘掀起又落下带来的光线变化。
负责勤务的亲卫进来,说道:“小王爷给您做好了虾仁鱼肉小馄饨,还有烙的千层肉饼。”
“我马上起来。”竺瀚刚坐起来,从被窝里摸出几个刚才竺年塞的东西,瞧着倒有点像是女人家用的胭脂盒,“这什么东西?”
亲卫羡慕地说道:“是医疗营那边刚做好的蛇油。”
蛇油是很好的治疗烫伤、冻疮等等的药膏,还很滋润。不过就连很多大户人家都舍不得用蛇油来保养皮肤。
大部分蛇都不大,全身都没什么油。北方大蛇也少,难怪昨天医疗兵看到竺年精挑细选的几条大蛇,眼睛都红了。
军队中这类物资消耗大,这次又碰上水灾。药物永远比粮草更缺。
竺瀚打开闻了闻,又盖好了,自己收进装药物的盒子里,两三下洗漱完,早饭还热乎着。
他吃过早饭,想去看看儿子在干嘛,却听到消息竺年早就已经出去了。
“小王爷说要大干一场,大概起码得七天后才能回来一趟。”
竺瀚愣了愣,花了一点时间才回过神,整理了一下丹州的情况,发现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并不大。
民生方面,郑蓬飞这个知府做得很不错。他需要一点人手,但缺口也不多,所有的生活秩序已经开始逐步恢复,速度还很快。
军事方面,得等竺年那边的水路情况。如果水路没通,他们再好的船队进去,说不定还没见到敌人,自己就先搁浅玩完。